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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女神(118)

斯薇的血流得太多,这让克瓦希尔感到害怕。

“将军,你说的话或许没错....”不仅是胸口,连口中也涌出大量的鲜血,很快把斯薇金色的领口染红,“别人很容易到手的东西我得不到,等真的到手了,或许我会比他们更开心....你说,我现在还....”

“现在怎么还有心思说这些?不要说话了,闭着眼休息,接受治疗。”克瓦希尔皱着眉,但看着她流出越来越多的血,心里却不安极了。

大祭司不断输出魔法,但不论多少银色的光进入斯薇的伤口,都完全不见又痊愈的倾向。他累得馒头大汗:“将军,你让斯薇小姐把话说完吧,她的伤痕严重,可能....可能....”

“可能什么?给我治好她!”

“克瓦希尔....”

听见斯薇气若游丝的声音,克瓦希尔一颗心都揪了起来:“我在。”

“现在,我想要一个东西,你可以给我吗?”

“你说,你说,什么都可以。”

“一个吻。”斯薇的脸色惨白,却依然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克瓦希尔微微一怔,迅速埋下头深深地吻住了她。就连亲吻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到她的嘴角微微弯着,她的手抓住了他的领口。

他的热泪落在她的脸颊上,混入鲜血。

然后他听见魔法光的声音,空中金龙盘旋挥翼的声音,风吹林动的声音,森林里打斗的声音……渐渐地,治愈的魔法光越来越微弱。

直到最后一刻,她的手松了下来。

chapter 38 终点的谎言

就像此时此刻,安安总觉得故事还没有完,她和法瑟之间还有很多头疼的关系需要处理……单战争这么快结束了,说再见的时刻也到了。

十日后。

英灵纪念碑林。

安安和尤茵一起拿着鲜花放在萝塔的坟墓上,同时也遇到了在斯薇坟地前的三个人:抱着墓碑大哭的西芙,轻拍老婆肩膀却同样闭着眼为女儿流泪的战神提尔,还有坐在轮椅上看着墓碑沉默的法瑟。

克瓦希尔没有来这里,自从斯薇死去,他就不知所踪。

尽管法瑟生着重病,安安却径直走过去毫不客气地笑了:“如何,你满意了吗?”

法瑟银白色的睫毛低垂着,始终没有回答。

“法瑟,死的人够了么,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停止战争?”

“现在。”

“现在?”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法瑟的目的当然不可能是让斯薇死掉。

神木林的离间战结束后,克瓦希尔的军队就和其他军队迅速撤离了神木林,并重新回到了穆斯贝海姆边境,挥军南下,一举攻破了失去防护壁如软壳蟹般的欧夏部落。

战争尚未结束,欧夏部落的族长就亲自出来投降,只求神族大军放欧夏人一条生路。从那以后,神界却并没有向他们索要高额赔偿,也没有掠夺任何财产,只是派了军队驻扎在欧夏部落。

南征以一种完全不同侵略结局的方式结束了。这一点让所有的神族都感到非常不解。

但是,战败者面临的必然是被迫服从一些条件。例如从此以后再也不向九大世界封锁消息、被迫与阿西尔部落持续贸易往来、被迫输送原材料等等。同时,战争带来的损失让他们比以前更落后了,不论是军事经济还是城镇面貌都倒退了上百年。

一年后。

神族公历,神赐纪元734年春。

还是早春三月,羽萱花就比以往提前盛开了。

太阳从海洋东方升起,建筑的影子斜斜地盖满阿斯加德的街巷。阳光穿过了浓厚的雾,洒满整片国土。密密麻麻的屋顶反射着阳光,街上的行人还很稀疏。

除去那些飞翔的龙,呢喃的凤,在风中飘动的花瓣,这座空中之城像是一幅古老的油画,永恒地矗立着。而下面的暗之神界就像一面暗淡的镜,背对着光的世界,常年被笼罩在黑暗中。

花香牵动着温柔的风,潮汐的回响从天边传来。

安安推着法瑟的轮椅,在初升的阳光中,缓缓走向帝都大道。

法瑟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按以往的发病案例来看,他最后会因为病毒扩散分包而渐渐失去所有的感官功能。当然也可能因为严重的病痛和心理的消极而提前死去,但如果他不死,在听觉、视觉和味觉等等感官功能里,视觉只是第一个消失的功能。因为听说外面的羽萱花开了,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安安终于答应把他推出去“赏花”,闻一闻花香。

自从羽萱花重新在阿斯加德盛开,帝都大道两旁树上的花朵就一年比一年艳丽,一年比一年旺盛。

干枯的草丛又重新被春色染绿,冬季鹰爪般的枯枝已被银绿花叶团团簇拥,隔着朝雾的像在和蔼地对大地微笑。

苍穹中荡漾着春风,羽萱花的花瓣像星星一样闪烁着银点,在孤寂的晨曦中犹如大树的泪光。

这一回法瑟并没提前说过要来,帝都大道上还有一些稀疏的人影。

法瑟目无焦点地微笑着:

“安安,我好像闻到花香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正上方正有大把盛开的羽萱花。花瓣轻飘飘地落下,落在他盖着银线刺绣毯子的膝盖上。

“嗯,花开了。”

安安的声音很沉静。

花开了,他再也看不见。虽然对他的王者之道完全不予苟同,但现在南征已经结束,他的承诺也快要兑现了吧。

其实一直不能理解自己对法瑟的不忍究竟是怎么来的。虽然他病的很严重,也是注定会死去的人,但她才是第一个灰飞烟灭的人,不是么?

大概是经历过这么多事,再次面临分别,除了疲惫她再也感受不到别的。

这时,法瑟“望”着前方说道:“你帮我摘一朵花好么?”

安安摘下了一朵花,放在法瑟的手里。法瑟反握住她的手,把她往下拉了一些:“来,过来一些,让我帮你戴上。”

安安在他面前蹲下来,还把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耳朵两侧,以便他找到她两鬓的发。

法瑟的面容清癯而秀气,一直带着淡淡地微笑。他摸索的一会儿,帮安安把羽萱花别在头发上:

“一定很漂亮。”

安安抬眼看了看那双美丽却失去了神采的紫眸,最终却只是低下头紧紧闭上了眼睛。

其实,分离比人们想象得要快很多。

原以为还有很长的时间说很多的话,时间却在转眼间悄无声息地带走了所有机会。

就像此时此刻,安安总觉得故事还没用完,她和法瑟之间还有很多头疼的关系需要处理......但战争这么快结束了,说再见的时刻也到了。

其实什么都不说是最好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在百年前的祭祀后斩断。

忽然一阵温暖的风吹来,扬起了法瑟两鬓的银色卷发:

“安安,你知道我第一次察觉到对你动心,是在什么时候?”

“不,不知道......”

“就在这里,当时我们完了神权游戏以后。”法瑟闭着眼,好像在回味很甜蜜的记忆,“那一天你穿了一条白裙子,头发却是黑色,眼睛也很黑......不管是头发还是眼睛,在花影中都会微微泛光,真的很漂亮。”

听了他的话,安安缓缓低下头来,一时间失去了思维能力。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问你是不是在回味之前的吻,你却回答我说在看天上的萤火虫。”法瑟睁开眼,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其实......一直在回味的人是我。”

风突然变强,垂落了大片的花瓣,也吹乱了两人的头发。

长发被吹乱的同时,安安的思绪也越来越乱了:“你是在试探我么?”

法瑟却没有直接回答她:“对了,在完成我们的约定之前,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或许得到这个礼物后,你就再也不想变成神后了。”

“你别想赖账了,无论你送我什么我都不会放弃。”

“看到礼物再说吧。”

说完法瑟在空中划了几下,他们的面前渐渐浮现出了一个魔法传送阵--因为病情的恶化,他施展魔法的速度比以前满了很多,而且释放了魔法之后还咳了很久。

“进去......咳,进去吧。”法瑟捂着嘴吃力地说。

“我说了,不会放弃的。”

“咳咳,你看了礼物......咳咳,再说吧。”半晌都没听见对方的回应,法瑟的眼睛“看”向她的方向,“你不是想救悖论希德么?”

安安诧异的更说不出话了。

----原来,他不仅早就知道了她是谁,还知道她想救贝伦希德的计划?

“你是怎么知道的?”安安有些不甘。

“这个不重要。关键是我有办法让你不牺牲自己,不勉强嫁给我也可以见到贝伦希德的方法。”法瑟闭着眼睛,“走,推我进传送阵。”

传送阵的另一端,竟是欧夏部落的热带雨林深处。

树上是闪烁的阳光和雨露,鸟儿在枝头梳理五彩的羽毛,不时抖落几颗成熟的果实。

在一片芭蕉树的中央有一片空地,空地中央是一座椭圆形的祭坛,祭坛呈阶梯网上,周围沾满了拿着武器的神族骑士。那些身材矮小、肌肉发达、长着深紫腹肌的欧夏人就站在祭坛上面,其中有几位穿着较繁复的衣服,头发也更长一些,上面挂满了坠子,脸上涂着彩色的图纹,均是欧夏部落的长老。站在祭坛上方正中央,几百根辫子托在地上的则是他们的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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