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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园·那时花开(17)

作者: 苏暮遥 阅读记录

五姨太还未说话,梁雨言笑着说道:“妈看种些一品红怎么样?红色,图个喜庆。眼看着就要中秋节了嘛。”

五姨太附和道:“是啊是啊,接下来的中秋节,新年,春节……都是好日子,种些喜庆的花吧。”

六姨太点头:“那也好。”便叫工人去再弄些一品红来,边有些狐疑地看着梁雨言,“你平日不是最喜欢什么兰花菊花的吗?总是嫌这些红花绿叶的俗,今儿这是怎么了?”

梁雨言抿嘴笑了一笑,没回答六姨太的话,只说道:“我刚起来,还没吃饭呢,先回去了。”

五姨太“呦”了一声:“还没吃饭?快些去吧,做的是鸡汤和绿豆桂花糕,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

梁雨言答应着去了,六姨太看着她的背影,咕哝了一句:“这孩子今儿怎么怪怪的。”

净园·那时花开 正文 第十六章 请柬

夏天总是闷热,梁家的习惯,每逢暑天,太太小姐们就在花厅里用晚饭,仗着那里有凉棚,加上花草馥郁,遮掉了大半热气。

今日晚上,一家人照例在花厅用饭。刚刚开始吃饭,就见小童拿了一个烫金的请柬跑进来,到了花厅前,先鞠躬行了个礼。

四姨太问:“什么事?”瞥见了他手上的请柬,便问道:“哦,是送请柬——谁家的?”

小童答道:“杜家的,是杜家大总管亲自开车送来的——说是明天请太太们去听戏。”

“大总管亲自送来的?”二姨太闻言竟站了起来,“人呢?怎么不请进来?”

小童仍旧恭敬地低着头:“走了。我要留他,没留住。”

二姨太啐了一口:“你算什么东西?自然留不住杜家的大总管,怎么不早些报上来?”

其实小童接到请柬立刻就赶来报了,只是再快也快不过汽车。

他心里这样想,但还是垂手恭敬地站着,听着二姨太喋喋不休,不敢反驳。

好容易训斥得够了,二姨太平息了火气,伸出手来:“请柬拿来我看看。”

小童递上去,二姨太眼睛在上面溜了一圈:“杜府请咱们看梨春社的戏。”

六姨太撇了撇嘴:“又是梨春社!这梨春社现下火得很,一般人家想请还请不到呢。”

各府中原有一个默契,城中好的那几家戏班子是轮换着请的——大家都常来往,总不好厚此薄彼。可杜陵北不知是不懂得这些规矩,还是不屑于受这样的约束,杜府向来只请梨春社一家。

杜陵北的势力炙手可热,见梨春社在杜府如此得好,其他人家哪有不跟风的道理,短短几个月的功夫,梨春社的风头一时无两,连那些跑龙套的小厮说出自己是梨春社的人,立时就多了一分脸面。

只有梁雨言知道,梨春社的走红怕是与杨芸不无关系,纵然杜陵北家教极严,可杜府大少爷捧红一个杨芸和梨春社还是轻而易举——她想着,抬起头,却不期然对上四姨太含着笑的眼。

那笑并没有确切地对着谁,可是尖酸而刻毒的,像是在看戏,明知道悲惨的结局而热切等待着的表情——就是这样的笑,

梁雨言心头突地一跳,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又说不出来。

晚饭过后,众人为了明天的赴宴做准备,都早早地回去睡觉,六姨太叮嘱了梁雨言要跟着去,因而她在园子里转了几圈,也便往回走。

不防灯光照着,在地上映出一个黑影,是在她的影子之外的。她吓了一跳,警觉地回头问:“是谁?”

小童从藤架下的阴影里走出来:“小姐,是我。”

梁雨言松了口气;“这么晚了,你在这做什么?”

小童把手伸进衣襟里,摸出一张纸来:“这是梁府的大总管送请柬时一并送来的,说是要单独给小姐,方才我见人多,没敢拿出来。”

梁雨言心想:倒是机灵。伸手接过来,又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地给我张纸做什么?杜府大总管和我也不熟。

那是一张白纸,上面只写了两行字:“明天是杜太太生辰,父亲说不欲张扬,我想着你们或许要早作准备,特此告知。”

字有些潦草,想必写的时候很是着急,但可以大略窥见,这人的字在平时一定是好看的。

是他。不需要署名,她也知道,一定是他,也只有他。

除了他,并没有人熟到会给她送消息,想起他的那句“大管家和我相熟”,她心下了然,又有点欣喜——他无论什么时候,总能想着她。

六姨太正对着镜子卸左耳上的翠玉耳环,屏儿在屋里忙着铺被褥,见梁雨言进来,六姨太没回头,对着镜子问:“这么晚了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