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乡下和爷爷过暑假(31)

它们从树的一头飞到树的另一头，万妍君的头也就跟着从一边转向另一边。

又因为踮着脚仰着头再转来转去，没一会，就累了，她回到树下，坐到姐姐身边，拉着姐姐的袖子，指着光亮给她看：“姐姐，快看。”

“好美啊。”

“我怎么觉得这萤火虫没有前两年多了啊。”乐天看着眼前的光亮，向前前两年爸妈带自己来山上时候的场景，“我记得前两年来的时候是一大片，而且也不用走那么远才有啊。”

为了求证自己的说法，他也站起身来，拿着手电往前面走，在周围绕了一圈后确定，没找到上次自己做了标识的地方且这个地方自己之前也从来没有来过，自己没来过那就只能是比上次远的地方，自己说的是对的，确实是比上次走了更远的路。

求证完后他回到妈妈身边，问：“萤火虫是搬家了吗？怎么来到这么晚的地方。”

是啊，越搬越远，以前自己小时候在村口的池塘边就能看到，长大一点就只能在山上李子树旁看到，后来越来越远，眼下只能在这没有开发过的地方有了。

“萤火虫怕人，只能往人少的地方避，之前的山坳里也有了人工痕迹，他们怕，就躲这里来了。”

好吧，想到上次来自己还捉了一大包萤火虫回去玩最后都闷死了的乐天生起了愧疚之心，也取消了这次再捉些萤火虫回去的主意。

“这样啊，难怪我们平常都看不到萤火虫。”万妍君有点小失落，她原本打算让姑姑捉些萤火虫回去的，出门来都带了捕蝉网和玻璃瓶，要是带回去做成灯笼肯定好看。

万招娣看出两孩子的想法，便指着一只不断下坠最后落到地上的萤火虫说：“你们看，那只萤火虫掉下来了。”

三孩子看了过去，虽然看不清不明白，但隐约能看到有微小光芒坠落，这是飞累了？

“萤火虫的寿命很短，一般是3-7天。它掉下去便是死了。”

乐天不说话了，彤彤也不说话了，撇过了脸，只有万妍君不太懂，为什么会这么短？一个礼拜都不到就要死。

死是什么？像奶奶那样吗？那它们也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吗？万妍君仰起头来，星光璀璨，漫天星斗之间，她找不到奶奶。

她感到难过，又不解。

“为什么会死啊？”

心里无声滑过一声叹息，生老病死，是人是物都逃不过。万招娣看了眼侄女，她睁着迷惑的双眼，也是，她这么小，怎么会理解？何况去年妈走的那阵子，她刚好高烧又手足口，在医院躺了几天。

她伸出手揉了揉侄女柔软细密的头发，轻声说：“春天种下的花，到了秋天就会枯萎，冬天下了雪，太阳出来了就会化掉。人也是一样，只是人的寿命更长一点，从刚出生的时候奶娃娃一样大，然后会走路，长到像妍妍这么大，再到乐天这样大，再长长，就到了彤彤这么大。”说到这，她自己都有点说不去了，她匆匆结尾，“再一转眼，就彻底长大了，然后慢慢变老，直到离开。”

万妍君的眼泪掉了下来，她不想长大了，她不想长到乐天这样大，也不想长到姐姐这么大，更不想长大变老。

万招娣给她擦去眼泪，哄着她：“妍妍会长得很慢的，不要怕。”

“那我长大了，姑姑爷爷爸爸妈妈是不是也会长大，你们的长大，长到后面就是变老？”

擦着眼泪的手一顿，万招娣苦笑着点头。

万妍君哭得更厉害了，乐天站起身来把她拉起来，推开她：“要哭一边哭去，整天就知道讨人嫌……”

话还没说完，就被妈妈拽了过来，拍了一掌，忍着的眼泪忍不住了，乐天哭出声来控诉：“为什么都要让着她？大的可以让小的，可是小的一次两次不懂事挑战大的不说还惹大人生气难受不该骂吗？”

乐天指着万妍君：“就因为她最小所以做什么都要包容吗？我像她这样大的时候，做错事了照样被罚，凭什么她不罚还要大家都让着她安慰她！”

面对儿子的诘问，万招娣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该怎样和他说怎样解释。

是彤彤站了出来，她听到乐天的怒问，她胡乱抹了一把眼睛，走过来拉着乐天下了山。

万招娣看到女儿的眼睛红红的，刚才是在哭吧。

见姐姐带着乐天下山去，万妍君又哭了出来，但她不敢哭出声，只是流着眼泪无声抽噎着。

万招娣牵着侄女追上去，又不敢跟得太紧，一前一后走在山道上。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该问。”

听到侄女道歉，万招娣拍了拍她的头：“没关系。你和乐天常吵架吗？”

“也没有常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