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有无中(28)

山里人之执拗迂腐与其朴实善良往往是双生于骨子里的，人们往往希望只得其一，却不知世间诸事皆是如此，难得两全。

第22章 享受过程

回到基地高湛卢才看见杜若发来的微信，距离发送时间已经过去一周多了，他犹豫了一下删掉对话框里打好的字，换上便服交代两句后出门去了。

因为修路车只能开到半路上，高湛卢伏在方向盘上在人群中寻找着杜若，几个来回没看见人他正要拿起手机，就听见人群中有人叫杜若的名字。

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去，路的那一头杜若一手把装荞面馍馍的簸箕夹在腰间一手提着水壶，头发在脑后随意一扎散落下一缕在脸侧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着。

她好像晒黑了些，眼睛里笑意却明显了些。

高湛卢嘴角在他尚未意识到的情况下弯起，下车关上车门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大伙停下手里的动作望过去，杜若一愣，“你回来了？”

“支书，支书，这谁啊？”秀秀压低了声音问身旁的范栗。

范栗擦了擦汗解释了一遍高湛卢的身份，秀秀低下头眼珠子一转，忙上前去接过杜若手里的簸箕道：“杜若书记，这忙一上午了您回去休息休息吧，真的，这儿用不上您帮忙了，又有客人来了，您快回去吧。”

杜若看向范栗，范栗也笑呵呵地点点头示意她回去吧。

“那你跟我拿衣服吧，本来上次就说要你来拿或者我送去，只是你没回我消息。”杜若领着高湛卢往村里走，路旁偶然有几棵枫树已是半树殷红了，她停下来看了一眼，如火如血，煞是好看。

高湛卢轻咳了一声解释道：“抱歉，之前有任务。”

杜若低头哦了一声，脚尖轻轻踢开面前的小石子，两人一时没人说话，心里却又盘算应该说些什么。

“对了，过两天我带战士过来帮你们修路吧，枫叶红起来之前一定修好。”高湛卢说完没等杜若回应又补充道，“是上级首长的安排。”

如此可就是雪中送炭的恩情了，杜若并不扭捏拒绝，笑弯了眉眼道：“那太好了，路要是修好了，垚山村的村民会世世代代记住你们的。”

高湛卢低下头嘴角牵了牵，何须世世代代，只要有一个人能记住，也就够了。

见杜若直直往楼上她的卧室走去，高湛卢脚步顿了一下，“我……就在这儿等你吧。”

杜若这才反应过来，耳朵腾的一下红了，小声应了一声赶紧上楼去，回到属于自己的小小一片天地中她才用手贴了贴发烫的脸长长吐出一口气。

从衣架上取下外套杜若赶紧下楼去，直直地把衣服递到高湛卢面前，“给，我都洗干净了。谢谢你呀。”

“不客气，记着以后别在晚上去了，不安全。”高湛卢把衣服放到一边，克制着自己眼神避开杜若被汗浸湿的衣服。

汗浸透了衣服黏在身上格外不舒服，杜若想留高湛卢吃饭只能请他在下面坐一会儿，自己上楼去洗澡换个衣服。

高湛卢环顾一圈周围的陈设微微皱起眉，这是他第一次认真观察这里，这座山村与利剑相安无事多年，他知道这里穷，却不想条件是这样的艰苦。

如此，她要颇费一番功夫了。

莲蓬头里流出凉水时杜若下意识往旁边一躲心也凉了半截，这年久失修的热水器看来是又坏了，可她头上的泡沫还没冲掉啊。

杜若忍着洗发水流进眼睛里的刺痛摸索着拿过毛巾和随手从衣柜里拎出来的衣服换上，无奈地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走到楼梯边喊道：“高队，你看见下面有个热水壶了吗，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烧一壶开水？”

没一会儿高湛卢提着水壶上楼来，还没从楼梯上露头就又停下了脚步，轻咳了一声道：“我可以上来吗？”

“啊可以，我在这边。”杜若怕头上泡沫掉的满地都是就低着头伏在洗手台边敲了敲浴室的门发出些声音。

高湛卢顺着声音走过去，看她这样嘴角翘了起来，从一旁拿过水盆把烧开的水倒进去兑上凉水，自己试过不是很烫之后又用手掬起一小捧淋在杜若头上，“烫吗？”

杜若背僵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烫。要不……我自己来吧。”

高湛卢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背示意她不要抬起头来免得水流进脖子里了，握惯了枪的手从她头发间生疏地穿过，“你自己看得见吗？”

杜若不说话了，狭小的空间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避免沉默会加剧两人之间的尴尬。

终于冲干净了头上的泡沫，高湛卢扶着杜若直起腰来，眸光从她身上掠过而后飞快移开，后撤了一步道：“我在楼下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