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有无中(190)

“郑教官是老实人吗？”

几人都回头看去，高湛卢眉微微一皱随即又舒缓开，“介绍一下，这是基地的军医阿娜尔古丽。这是我未婚妻杜若。”

杜若意味深长地用余光瞥他一眼，抿嘴笑笑伸出手去，“你好，我是杜若。”

阿娜尔古丽也许是习惯了见面敬礼，微微一愣才伸出手握住杜若的手，“你好。”

两人之间有着默契而微妙的距离感和尴尬，一向活跃的郑成明也默默在一边跟手里肉块做斗争把自己保持在战线之外，高湛卢看了一眼滑下的袖子清了清嗓子道：“若若，帮我弄一下袖子。”

阿娜尔古丽礼貌笑笑转身走开去另一侧帮忙，杜若低头轻轻抿了抿嘴走到高湛卢身边，依言把他滑到腕边的迷彩服袖子挽到小臂上，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把盆里腌好的肉递给他，两人一个递一个串，倒也麻利。

一切都准备好了战士们也休整集合好，早上还是硝烟弥漫的训练场此刻又已经有家宴的氛围，高湛卢站在窗边看着战士们热闹哄哄生火的生火拿肉的拿肉不觉就弯了弯嘴角，看向杜若伸出手，“他们都知道，你是我未婚妻了，跑不了了。”

杜若默默念了几遍未婚妻三个字，忽而笑弯眉眼，两颊与窗外粉紫色彩霞一个颜色，头偏向他眨眨眼睛，“我还能跑得过高教官？”

“走吧？”高湛卢挑一挑眉，在利剑的时候，就算她来也顾及着彼此的工作，在这里却可以只是做他的爱人。

两人一走出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战士们在郑成明的指导下扯着嗓子起哄，仿佛面前两人是穿着西服婚纱要在他们的注视下完成仪式。

高湛卢抬手也没有什么效果，两人坐下杜若笑吟吟看了众人一眼，她从前喜欢安静，平常同学聚会也大多找理由推脱，久而久之便也没有人叫她了，总之是不同的生活，不同的心情。

真说吃什么其实也吃不了，但这么多人围着炭火烤肉打闹的氛围是让人会心生愉悦的，杜若有些怕冷坐得离炭火比较近，脸烤得红扑扑的，不时被周围人的玩笑惹得靠在高湛卢臂上笑。

“老高，输了，你别耍赖，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郑成明好不容易赢了高湛卢一局兴奋地喊道。

高湛卢无语笑笑，知道这是躲不过去的稍稍坐直了腰，“你幼不幼稚？来吧，真心话。”

罗旭主动出击，举手道：“我来问我来问。咳，高队，我是你的好战士啊，我不为难你，你就说一说，在你心里杜若书记是什么样的吧。”

几人都笑意促狭，高湛卢转头看杜若一眼，她大方地看着他，手撑在腿上托着腮笑眯眯的，微一偏头眼中映着火苗跳跃，在等待他的回答。

“是公主。”

就简单的三个字杜若突然心慌张乱跳一拍，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她。

同样震惊的还有郑成明，“开什么玩笑？她可是杜若。”

“她是公主，但不是娇滴滴高高在上需要人保护的那种。”高湛卢微微一笑，这些话，他也无数次地在心里想过说过，“我把剑递给她，她会有无尽的勇气去直面恶龙，当她不想拿起剑的时候，我会站在她身前。”

在众人起哄声中杜若悄悄向高湛卢伸出手去，在大家都没注意到的地方，他握住她的手，像他常做的那样，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真实地提醒着她他就在这里。

“来跳舞吧！”

不知是谁招呼了一句，战士们纷纷起身，杜若余光往身后瞥了一眼稍稍侧跨一步看向高湛卢抿嘴笑笑道：“帮我去倒杯热水吧。”

说完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自顾自转身去看大家跳舞，高湛卢转身走近了才看见阿娜尔古丽一人站在那边，就是几步远的距离，她却像与众人的热闹隔绝开来。

看他走来阿娜尔古丽嘴角动了动，高湛卢微微颌首，倒了水后犹豫一下道：“对不起。”

“不用道歉。你有心爱的姑娘，这又不是一件错事，不用说对不起。”阿娜尔古丽微一抬起下巴，“你足够优秀，才能让我欣赏你，放心，只是欣赏。”

高湛卢又点一点头，礼貌牵了牵嘴角向杜若走去，没有人注意两人悄然从一侧走开，天色已经全然暗下来，热闹中错过了绚烂晚霞，又在此时与繁星相遇。

杜若仰头看着天上星星，高湛卢看着她眼中星星，祖国的边疆线上，他们都找到了自己的星星。

“回去之后，我要写垚山村退出贫困村的申请了。”杜若头靠在他肩上喃喃道，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并不应该谈及工作，但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她的语气中听不出太多即将完成任务的兴奋或者欣慰，因为她早已经不把垚山村脱贫看作是任务了，高湛卢转头看着她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揽着她的手捏了捏她的肩，“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