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有无中(125)

高湛卢心思有些飞远想着要如何告诉她自己的事，忽而手上一轻转头看去才发现她拎着背包另一侧，高湛卢嘴角微微弯了弯，并不拒绝她的好意。

只他转过头看见握在她手中的背包一角那一刻，心头负担骤然轻松，像他对她说的那样，这座大山，不止她孤单一人。

他也还有她。

回到宿舍高湛卢没有像以前一样倒一杯温水给她，而是牵住她的手在一旁坐下，低头微微犹豫轻声道：“我的恢复可能不是那么好。前两天，我出现了眼前模糊的情况，这两天训练中我能感觉到自己手偶尔会不受控。”

杜若眉紧紧拧在一起微微偏头盯着他平静的眼睛，他的眼睛，他的手，就算她对他们的训练一窍不通她也能想象到这对他的重要性。

“所以——”杜若一开口声音有些颤抖，“那天你来是去医院复查后想要来告诉我对吗？”

高湛卢点点头，杜若深吸一口气微微屏住呼吸抬眼看着他，眨眨眼睛又站起身来背向他，是她太过迟钝，既没有深究到他突然到来的原因也没有意识到这两天他刻意的逃避。

高湛卢起身从后轻轻扶住她的肩，感受着她呼吸渐渐沉重：“没事儿。”

杜若抬手捂住眼睛重重地抹过眼下湿润，她除了是他的爱人更是一个医生，她还不到能够自怨自艾的时间。

“师兄，把高湛卢所有的病历和检查单子传给我。”电话一接起杜若劈头便急急道。

梁竹合上手里病历轻笑一声，用肩膀夹住手机腾出手来找文件夹，“他告诉你了？我这边的意见是需要考虑一下心理问题，毕竟从检查结果上来看一切都是正常的，CT结果我也发给老师看了，不管是视觉神经还是手部神经都没有问题。”

杜若沉吟不语几秒，清了清嗓子道：“好，我知道了。”

等待文件传输时杜若不自觉地有些焦虑，手下意识往衣包里揣时才摸到带来的糖，她抓出几颗来放到两人面前桌上，高湛卢拿起一颗笑了，“用糖哄我？”

“这是有财给我的喜糖，他家娃娃今天出院，我给取了名字，曈曈。他给的多，我就想过来拿一些给你。”杜若说起那个孩子眼中依稀有了笑意，其实她也不知，到底是想和他分享这几颗糖，还是想见他。

高湛卢没有吃零食或糖果的习惯，奶糖浓郁的甜味在齿间四溢时他甚至还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又笑了，摸摸她的头发轻笑出声道：“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像是你会取的名字。”

杜若把照片一张一张放大仔仔细细看过，的确如梁竹所说一切正常，她抿着嘴轻轻拉过他的手，低头看着他虎口处的伤口鼻尖微酸，作为医生，科学面前对他的症状无能为力是她此刻最大的无助。

“有什么问题吗？”高湛卢柔声问她，只是眼睛又出卖此刻他心里的不安。

杜若咬咬唇，“问题就是没有什么问题。一切检查结果都是正常的，但是……我相信你说的症状不是空穴来风。”

只要是他说的话，她都会相信。

这话高湛卢已经听过很多遍了，只是没有问题他现在的状态又怎么解释，他很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只是他眼中一瞬间的失望恰好被杜若看见，她偏头浅浅一笑，“没关系呀高队长，师兄学艺不精，我可不一样，我是老师的关门弟子。把你自己交给我，相信我，我能解决你现在的问题。”

“好。”高湛卢摸摸她的头也笑了，倾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相信她，从来都是他不二选择。

从卫然那儿回来杜若迎面碰见沈兆寒，看她手里拿着打印出来的厚厚一打检查报告沈兆寒微微有些好奇，他听说过高湛卢受伤的事，此时顺口问道：“怎么了？”

“在中医里，怎么解释手术后出现视觉短暂模糊和手不受控的情况？”杜若在卫然处得到的依旧是重复梁竹的结论，此刻她也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沈兆寒挑一挑眉道：“从一个逻辑自洽的人的角度来说，我会怀疑是因为手术中视觉神经和手部神经受影响，但是你不至于连这个问题都发现不了。从中医来说，我们专业里没有神外手术这一说所以我很难给出你我的意见。”

杜若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愚蠢，不好意思地摊了摊手，“抱歉。”

沈兆寒颌首，“可以理解。中医的确可以通过针灸解决你说的视觉模糊手不受控的情况，你如果需要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这方面的权威。但是，更重要的是，确定病因，这个我想你很专业。”

杜若点一点头，扬了扬手里的检查报告，“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