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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气运权臣(134)

作者: 桃鱼 阅读记录

夜色中,谢幼卿脸色完全沉了下来,他漆黑深邃的双眸好似暗夜里泛着冷光的冰湖,沉静却有着砭人肌骨的寒意,他咬着牙道:“沈蕴如,我已经听倦了,我最后说一遍,我用不着你来报恩。再敢如此,我有一百种让你很难堪的方式,你不怕尽可试试!”

谢幼卿说完便大步疾走,出了大门,消失在了风雨中。

沈蕴如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完了完了,这回是彻底掰了,她大脑完全是懵的,她也不明白为何会变成了这样的局面,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痛快。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大约真是对她厌烦透顶了。

沈蕴如觉得自己心里凉的冒冷气,命中注定之事,也许真的非人力可求,就算她知道了世间有人可解她的灾厄又如何,不出一年,他还不是彻底厌恶她了?人生最大的绝望和痛苦在于,让你明明知道有挽救的机会,却还是眼睁睁的失去了。倘若,她从不知道靠近谢幼卿便可让她的人生好转起来,那么她现在可能不在这个世上了,可是死前也许就释然了,一定不会有现在这样的难过。

沈蕴如木然地往前走着,发现自己脸上湿了一片,也不知是雨水淋的还是自己流的泪水,她拿出手帕胡乱地擦了擦,她现在只能尽量去想一些积极的念头,既然世间发现一个可救她的人,那么自然不会是孤例,还会有第二个甚至第三个,她再去打探打探京城还有没有从小到大都交好运、命途极顺之人,再去接近试一试。

先帝驾崩也快满一年了,民间又可举办嫁娶庆贺等喜事了,每家她都得想办法参加。

肯定会有用的,总之不能放弃。

如若真的不成,那么她就性命垂危的时候再去找谢幼卿吐露真相,看他能不能发发慈悲,救她性命。

也许是心里太乱,沈蕴如走的时候没注意脚下,突然就打了滑,来不及反应便已经摔在了地上,手掌磕在地砖的棱角上,乌青破皮,脚腕上钻心的疼,她咬着牙站起身,瘸着一条腿,上了停在王宅门口的马车,怏怏地回了侯府。

自今日傍晚这一场大雨之后,京畿一带又连下了五六天的倾盆大雨,雨水泛滥,河水大涨,冲垮了永安河中下游京师一段的大堤三十多处,洪水冲入京师数个内城之门,连午门都浸塌一角。淹掉了京师数百个村庄和不计其数的良田,淹毙数十人,灾民成千上万。

永安河流经京城和畿辅重地,是京畿河流中最为紧要的,因河患频出,人口稠密,成为京中一个不小的忧患。大雍朝十分重视永安河的河务治理,去年才加固修筑堤坝,今年汛期未到,只因下了几场大雨,堤岸便决口漫溢,祸及京城。

消息奏上来后,朝廷大怒,马上下旨将直隶河道总督革职去任、将顺天府巡抚革职留任,其他河道官员,全部革职,戴罪效力。

翌日清晨,宏德殿内。雨势已停,但天空还是浓云如墨,天地阴沉沉的一片。

小皇帝端坐在紫檀御案之后,身上穿着略显宽大的明黄色龙袍,面容略显苍白,但一双眼睛已经看不见稚气,十分明亮有神,加上神色沉静,已颇有几分帝王的威严之气。

许太后坐于御座之后的一座八扇可折叠的明黄色纱屏之后,她今日穿玫瑰紫五福捧寿薄绸对襟衫,下着织金翠纹百褶裙,梳着芙蓉髻,髻上插满了珠翠,高耸的鬓发纹丝不乱,装束华贵雍容,一双下垂的三角眼睛含着威势和冷厉,仗着屏障的遮掩,正狠狠的剜在大殿内那个长身如鹤立、最显眼的官员谢幼卿身上。

真想不到,她从一个小小的贵人在后宫一路所向披靡,做到太后,她自认强无对手,倒几次在谢幼卿身上折戟,着实煞她的威风。

弘亲王、顾命大臣、内阁大学士、六部堂官等一众议政大臣乌泱泱地站于殿内。

弘亲王微微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奏道:“启禀皇上,太后,永安河水患致京城受灾严重,当务之急,是要任命新的直隶河道总督前去治河,还有加紧拨下赈济的钱粮,抚慰数以万计的灾民。”

小皇帝还不会听政,只是端坐着不出声,许太后声音平静却有穿透力地透过纱帘传来,“弘亲王,这个新的直隶河道总督,你看谁合适?”

弘亲王略一沉吟,说道:“永安河这次水灾非比寻常,修筑工程浩大,需选一个通晓河务的大员,赶紧赴任防堵抢修,京师百姓才能得以安宁。山东巡抚包世昌曾任郑州知府,在任期五年中治理黄河数次决口,熟习河工技术,颇有河务经验,可将其调过来,任直隶河道总督。”

许太后道:“永安河与黄河情形不同,永安河河水挟沙而行,下流淤泥甚多,河道变迁频繁,比黄河更难治,治理黄河的经验用在永安河未必合适,如今既然是防堵抢修,且秋汛将至,尤为紧急,就需精通永安河河务的官员来治,依哀家看,既然淹的是下游京师的河段,便由下游的河道同知兴工堵修,朝中再派一名大员督修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