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止兵戈(280)+番外

陆择目光没有看他：“先前我和凌迁就来检查过，整个弥雅河口镇都让人感觉很奇怪，包括这两边的壁画。表面上看好像讲了一个没什么关系的神话故事，但是细想会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说话间，原本跟在两人身后的小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从喉咙里低低地吼了一声，转向了隧道深处的方向。

“有人来了——”陆择很是警觉，低声说话的同时拧熄了手电，同时一按小白，转头示意裘德趴下来。

两侧步道的外围都设了一道栏杆，不高，但是在这片黑影憧憧的光景下也勉强能够遮掩住他们两个人。

一开始什么动静都没有，只听得见洞口外侧山峰掠过树丛古藤的阵阵飒飒声。不多时，一阵纷繁细密的脚步声从隧道深处传了出来，粗略估计大概有十来个人，从脚掌落地的动静来看应该不是专业的士兵。

陆择和裘德都悄无声息地摸出了微冲，枪口慢慢从栏杆边沿冒出了点头。

大概过了三、五分钟，一群穿着灰色袍子的人从另一头出现在两人视线范围里。

他们大概有17、8个，外面都披着一层灰色粗麻布制成的外袍，所有袍子都带着兜帽，把这些人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他们的面孔，只能从身形和步伐判断应该不是活尸。

陆择眼睛微微眯起，身边的裘德手臂微不可察地动了动，陆择转过头去，只见裘德极轻地对他比了一个口型。

黑暗中陆择无法确定那个口型的具体含义，裘德朝下面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接着往下看。

只见那群人径直走到了靠近洞口的位置，领头的那个人率先停下了，看样子似乎在抬头确认着什么。

夜色下，从陆择他们的位置只能大致看出那人身形纤细。

又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月亮移出了云层，洞口那个方向骤然有一片清亮柔和的光线铺洒开，照亮了一片二十来平见方的空地。

只见领头那个人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头垂至腰际的银白长发，在那片空地中央跪了下来。她身后的那些人也纷纷效仿，不多时就在她周围形成了一个规整的圆形。

下一刻，一阵轻柔的声音从领头者口中传出，陆择分辨不清她说的是什么，听起来像是某种祭祀祝祷用语。渐渐地，她身边的人都加入进来，那声音好像形成了一股柔和却坚定的波浪，一股一股拍打着向周围四散开去。

这个仪式大约持续了十分钟，中间的领头人停止了祝颂，整个上半身都伏趴下去直至额头触到地面，好像在对着夜空中某位看不见的神祗行大礼。

待她三拜礼成之后，她身边的人才纷纷开始磕头，同时口中喃喃着什么。

他们头顶的月光很快就黯淡了下去，在最后一丝光线被夜空的薄云笼住之前，中间的人带领其余信众站起来，转身便要往洞口的方向过来。

在她戴上兜帽的那一瞬，陆择借着愈发黯淡的光线瞥清了她的面貌——

那是怎样一张脸！

整张脸下半部分的皮肤仿佛被火焰炙烤过，熔化之后又借着一只看不见的手重塑轮廓，几乎要看不出嘴巴的形状。从鼻梁往上倒是完好无缺，从她额头和眉眼的线条可以看出曾经的美丽。但是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双眼睛，里面散发这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光芒，那不是单纯的悲悯或者沉静，而是带着一种了然的超脱，仿佛纵然知道面前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仍然义无反顾地选择坠下，仅为填平那么一丝裂隙。

第5章

只那么一瞬的时间，她的面孔重新隐入了黑暗中。

紧接着这群人就像他们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重新退入了隧道里，很快就从陆择他们面前经过，走入了隧道深处。

陆择紧跟着起身，对裘德比了个手势，带着小白动作轻盈地从护栏上翻下去，远远地缀在了这群人身后。

裘德尽管惊讶，还是跟了上去，低声开口：“要跟？”

“我觉得领头那个人的脸有些熟悉，之前肯定在哪里见过，先跟上去看看他们要走到哪里去。你之前跟我说了什么？你认识他们？”

裘德叹了口气：“谈不上认识，只是当雇佣兵的时候听说过。你知道在那样的环境里每个人多少都会带着些奇奇怪怪的传说和信仰，我是听来自山脉这边的人说的。

“当地人传说乌苏尔山脉里住着一群神秘的灰袍祭祀，每逢月圆之夜就会从山腹中出来向山神祈祷。如果有夜行的旅人见到他们，一定要低头行礼，不能看到他们的脸，否则会被视为是对山神的不敬。至于这群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祈祷祭祀、到底有没有人见过他们，就都是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