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丹夏穿了一套漂亮的银灰，风衣是儒雅的乳白。知道吗，政治家都喜欢轻淡色。这好比保护色。罗亭喜欢躲在幕后，所以他选择暗色。不过他们的鞋子到是很统一。都是上等小牛皮的半靴。鞋的一边是银扣。现下的罗亭很不一样，现在的他站在任何地方都鹤立鸡群。这不是说他的外表，而是他来自骨头缝隙里的自信以及成熟，当然还有他伟大的理想。至于怀特黑德先生，他穿了全套的提亚工作人员制服。那制服本身就漂亮挺拔。身价不凡。丹夏为每个高层做了十二套，他是个大方人。
老汤姆的人悄悄的赞叹着。这样的两个人，对他们来说，可以用惊艳和倾慕来形容了。那样的人，他们这辈子大概只能仰望了，他们没拿这里的学生和来人比，根本没的比，有时候钱能买来一样的东西，千锤百炼的内在，我们必须付出岁月和眼泪甚至鲜血的祭品来换取。
罗亭投入所有的硬币，按动机关，可惜他怎么按，那个饮料机都毫无动静。老汤姆的人甚至在悄悄笑。毕竟看这样的人出丑，能极大的满足他们的心。至于什么心就不得而知了。
罗亭低头笑了下。他甚至摸了下鼻子。他倒退了一步，然后对着那台在这个学院存在了最少三十年的老实饮料机高高抬起他的右脚，然后狠狠踹了一脚，巨大的声音在老汤姆响起。老汤姆的店员目瞪口呆。饮料机里的饮料哗啦啦的带着热气喷了出来。罗亭满满接了两大杯。罗亭笑了，笑容很是真实。甚至有一些属于孩童的俏皮“是那个混蛋？又欺负那台可怜的老爷机了。”快餐店的吧台，一个五六十岁上下的老人探出他已经掉完头发头发的脑壳向这边观望，老人声音很大如同打雷一般。罗亭笑嘻嘻的走过去，伸出手摸他的秃顶：“老胶皮，老规矩，要两份。密制肉肠要大份的。”老人看着他，然后很高兴，他完全不在意罗亭喊他外号。他笑着看着这个有出息了的孩子：“带钱了吗？这里还有你的赊帐呢！是是不是先结了再点吃的？”罗亭嘿嘿笑着，摸着老人发亮的脑袋顶：“恩……老胶皮，你还是这么可爱，把全年纪的赊帐单拿来，我为他们买单。”
老人缩回身子，看着罗亭：“你到想，我却不愿意呢，那些混蛋给我留下的也只有那些没结的帐单了。万一那个出息了，我还指望他们的帐单卖钱呢。”
操场那里，突然穿来震耳欲聋的鼓掌声。看样子丹夏的演讲开始了。这里只能看到人，却听不到声音。罗亭喝着那杯热饮，听着久违的小提琴声。进入深思。特纳黑德似乎也很习惯那杯廉价的饮料。要知道半年前，他每天都喝这个。
第37章 国立第四大学的演讲（下）
罗亭坐在老汤姆最好的位置上，隔着玻璃看着寒风中的丹夏。说实话，丹夏在任何时候都是充满魅力的。他属于那种即使穿着十块钱他依旧能散发出他的天生的天然贵气，他是儒雅的充满智慧的，他的幽默总是无比恰当，他从不过分夸张，他从来都是恰到好处。每个人都想亲近他。觉得他如此的温暖。他的眼神不同于任何政治家，因为它清澈，清澈到你甚至可以看到最里面那一层。你很容易对他产生信任。因为他的神情是那么真挚亲和。这就是卡夫。丹夏。提亚的第一主人，新大洲的第六副总统，那个总是为国民干着最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却乐此不疲的人。他创造奇迹。在这个国家，每十个人就有一个仰仗他的机构新生或者其他的帮助。那个微笑起来犹如春风一般的男人如今就站在那里，他只有二十八岁。但是，他已经成为无数人的脊梁。他为别人实现梦想。
学生们带带着挑剔，带着疑问，带着欣赏，带着不屑，甚至一些人报着，只当来这里参观猴子的想法。来到这里。
这是丹夏的二十八岁，这个学校有些老博士生甚至年龄都远远超越这个数字。一些学生小生议论着，他们说：如果我出生在卡夫家，我会比他做的更好云云……
丹夏看下台下的学生，然后看下天空，助手递过一把雨伞。丹夏把它放在演讲台的一边：“今天天气不好。这不怪我，如果你们要抱怨，那么请抱怨斯通先生（第四大学校长）。丹夏以一段可爱的抱怨，开始了自己的演讲。台下的学生发出一阵笑声。现场安静了下来。
亲爱的第四大学的各位校友以及我尊敬的教授。
七年前，我从这里毕业。离开这里的时候我还未到应该毕业的年龄，可惜，这个世界许多事情没得选择，由于特殊原因，我必须告别我的学生时代，不得不提前参加了我的毕业考试。
知道吗？每个人的梦里出现的都是老房子，老街区。老学校。老朋友。这里无数次的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总是梦见，我在这个操场拼命奔跑。我总是梦见，苕教授（学校最严厉的教授，他的专业是最难过的）把我的论文一次又一次的丢出去（学生们大笑，甚至有口哨声。）
斯通先生说，卡夫。丹夏，你必须回你的母校进行一次演讲。说实话我很想回来，要知道，人他总是虚荣的，我也是如此。所以站在这里，我不想过分谦虚，我想告诉大家我是略微带着一丝骄傲甚至虚荣的，送你们一句话：来这里上学，伙计们，你们的选择对极了。（台下再次发出笑声）。
为什么，在这里我说着这些在其他场合不敢说的狂妄之言。请原谅，我觉得，回到自己的家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在这里我的眼里，你们和我一心同体。我们是同样受老胶皮那个家伙的噪音和讥讽长大的，感谢老胶皮，因为他的大嗓门，如今我意志坚定，不怕任何打击（台下掌声如雷，一些学生们已经站了起来鼓掌）。
来之前，斯通先生对我说，我应该进行一场激励大家学习和奋进的演讲。很不幸来之前，那稿子我不小心丢了，而且我在这里求知的时候，并未有过什么壮举，那个时候我最多悄悄给阁妮小姐写过情书。（阁妮是学校出名的美人，如今那个美人远嫁其他星系。学校许多男生喜欢她，此刻台下大笑不止，斯通先生都在笑），所以呢，我临时我换了议题，它不是某种演讲稿子，我下面的话，它们和政治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放下你们手里的那些笔记本，正在玩的游戏机，我想告诉你们一些秘密。一些属于第四大学的秘密，一些属于卡夫。丹夏发现的秘密。
我进入这所学校的时候正好十八岁。当时我和你们一样觉得这所学校的学生公寓好旧，厕所好脏，女教授裙子好长，抱歉！（他冲女教师鞠躬，此刻，台下哄堂大笑，伴随着更大的掌声）。
可是在这里有一组数字是各位不知道的。（丹夏看着台下的学生，歪歪脑袋，他看着那些期待的脸，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知道吗？国立第四大学，一共有三千九百九十八级台阶。我来这个学校第一天就数了。在那天，我发现了个秘密。在每个台阶下都很微小的刻着一个名字，那些名字是从这所学校走出去后做了对社会，对人类，对地球有意义的事情后，由该学生的教授悄悄为自己的学生镌刻的，那字非常小，只有学生们的名字和他做的贡献。但是没有受业导师之名。那字很小，就在那里等我们去发现。我相信，我不是第一个发现那个秘密的人，但是那个时候我觉得这所学校的教授们是最伟大的，最谦虚的。他们把学生当成社会的阶梯，他们告诉我们，越高的阶梯上就有越好的风景。我想这些就是当初那些教授刻那些名字的初衷吧。对吗？斯通先生？（斯通和一些老师点点头，有一些教授已然热泪盈眶）。
我不想离开。不是矫情。看看你们再看看我，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吗？不要看我的衣着。这些东西是我的生活顾问强迫我穿的，其实我更喜欢粉兰色。（台下笑，丹夏等待笑声结束后，他拍拍自己的肩膀，他的拍的很大力）我说这里，我和你们几乎年龄没几年差距，你们只抗了你们自己，而我当年就必须为我不认识的成千上万人抗起他们生活。那个时候，我几乎伤痕累累，那个时候我常常想我的教授最后送我的对我说的一句话。他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以及事。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好赶上了。那么那就是你的。那些也是你的资产，学会在任何时候学习，在任何时候吸收，即使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教授这句话我深以为然，也送给大家，这是我师送我的对生活的态度。我现在对生活的态度依旧如此……
知道吗。这所大学到处是温情，你们来到了最好的学校。没有一所大学会保留学生的成绩单三百年。这里会。在第五教学大楼的地下室，我的父亲的成绩单就在那里，但是显然，他的成绩没我的好（台下再次大笑）。
……
（丹夏，大约用了二十五分钟回忆这所学校，这所学校里那些美好的，可恶的，可爱的，令人愤怒的，令人怀念的种种。台下已经被他完全吸引住了。人们的情绪犹如乐器，被他指挥着跳跃着）
各位知道新大洲的最新人口数字吗？我要最新的！。（丹夏突然对学生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一位学生站了起来，报了一组数字丹夏冲他伸出大拇指，那是一个穿着可爱红色棉马甲的的女学生，此刻她羞红了脸），这位女学妹很厉害，这组数字正是最新的。在这组数字里还有一个数字，那就是新大洲的失业人口数字，以前我从来没有在任何场合说过它们，国家也没有在任何场合做出过具体统计，有些人怕数字影响他的政绩，我却不以为然，我要告诉你们，因为未来那些是你们必须为这个社会要担负起的这个责任。当然，我这里没有说造成这些问题的是某一人，某一派。说起这个问题。从三百四十六年前那场巨大的巨大的人类科学改革开始，它就存在了。十个工人的工作，一个工人就能借助仪器更加完美的，更加精细的完成。于是这九个工人失业了，九个工人的家庭失去了生活来源，然后他们的孩子无法接受到更好的教育，更加系统的教育。这些孩子只能跟着面无表情，没有人类感情的机械教师学习，结果可想而知。这是一个可怕的食物链，它不健康。淘汰的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