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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是个黑·切·白(272)

决明没有理睬他。

……甚至不是因为滔天的疼痛。

他只是在蚀骨滔天的疼痛中,忽然想通了一些事。

他忽然意识到,白芨并没有骗他。

窃蛊的他,如今承担所谓的“暴动”。他显然无法控制体内的母蛊,甚至正因此而面临着死亡。

而当年,他的父亲,也成功夺了蛊,想必也是面临了同样的局面。

所以……没有人杀死他的父亲。

没有人。

那么他们……真的是为了维护他父亲的名誉……甚至也许是为了保护他,才说了“意外身亡”的谎……吗?

这份对他的保护,甚至很可能正是时任苗谷谷主的,白芨的父亲所主张的。

也就是说,他的父亲害死了白芨的母亲。而白芨的父亲仍在维护他。

然而,十七年后,他却陷害于白芨,差点将她的母蛊生生挖出。

……甚至还辜负了她的心意。

他们原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们原本……已经在一起了的。

他却那样对待了她。

决明慢慢地睁大眼,内心忽然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悔恨,根本无法用言语去表达。

他只是落下了眼泪来。

“不是吧?”白竹嘲笑他,“疼哭了吗?”

决明啪嗒啪嗒得掉着眼泪。

他忽然真切地意识到,他真的欠了白芨很多。

而如今,他就要死了……他就连一点点,一点点补偿都无法做到。

怎么办……怎么办啊……怎么办……

那是无穷无尽的,无法纾解的,无力挽救的,无以言喻的悔恨。

比疼痛更甚,比这世间的一切更甚,几乎要将他逼疯。

白竹按着决明,开始驱使他体内的母蛊。若是放着不管,方圆几里的人都要被虫群吞噬殆尽了。

他竭力驱使,甚至冒出汗来。

竟有……这么难。

他能感觉到,在生命的光辉渐渐消散之时,决明……竟在帮他。他在帮他控制母蛊。

白竹看了决明一眼,不为他死前的善念所动,却毫不客气地借了他的力。

几乎就是在决明的生命消逝于这世间的那一刹那,母蛊渐渐被平息了下去。可以说,母蛊是在二人的协力之下平息的。

白竹的汗几乎浸透了衣服。

他深深地,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而后才总算提起了力气。

他喘息着,而后忽然伸手一扬,扬起一片粉末。

在白竹抬手的那一刹那,刺心钩便带着白芨,瞬间退出数丈之外,同时紧紧捂住了白芨的口鼻,没让她将那粉末吸入半分。

而李勇就不一样了。白竹显然很明白谁最会咬着他不放,一把粉末根本就是迎着李勇扬的。饶是李勇眼疾手快捂住了口鼻,也到底是吸入了一些,顿时身体发软,无法提起力气。

这感觉太过熟悉,李勇不久前才刚刚中过招,不由暗骂了一句。显然,白竹这小子在压制母蛊时,竟然不动声色地将决明怀中的迷药掏了出来,想必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其他人离白竹的距离不近,纵使多少吸入了一点,倒也没受到什么妨害。

粉末一扬,白竹便忽然转身,冲着决明的马便冲了过去,飞快地上了马,驾马就走。

“妈的!”李勇一声痛骂,想提起轻功去追,却无奈身上的力气被卸去了九成,根本无法追上。不得已,他也踉跄着奔向了苗谷谁人的马,策马追了上去。

白芨看着白竹远去的背影,迟疑了一刹那,又似乎并没有迟疑。

“去追。”她忽然低低开口,对刺心钩道。

去追白竹,意味着要刺心钩将她的弟弟捉拿归案。

……而白竹犯下的是何等大罪,一旦被捉,绝不可能活着。

不远处躺着的,是决明的尸身。

年少时最重要的人,父母,弟弟,爱人,同胞,是从何时开始一个一个离她远去,再也未能留下一人的呢?

刺心钩看了白芨一眼。她一如既往地做着最正确的决定,却似乎并不像往常那样坚定而爽快。

刺心钩点了点头,将白芨托给喻红叶与陆清衡,便起身追了上去。

……

白竹最终逃过了追捕。

李勇与刺心钩二人回来,已经是晚上的事了。

李勇终究是浑身无力,策马都有些勉强。而白竹很快就脱离了树林,弃马而逃融入了城镇,更是难觅踪迹。不得已,李勇只得先回来召集其他捕快,从长计议。

李勇毕竟中了迷药,追不上白竹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刺心钩也去了。以刺心钩的本事,又怎么会放跑白竹?

“……确实,没有追上。”然而,刺心钩却低着头,这么对白芨说道。

白芨紧紧地抿着嘴,面色不善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