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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灯(4)

作者: 一叶锦城一 阅读记录

邬涯安静地靠在那儿听阿来说话,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半阖的眼睛泛着点红。他在阿来又准备喝酒的时候凑过去先喝了一口,阿来顿了顿,转头看他,只看到被酒浸润的一双唇瓣。

出租屋的灯在这时忽然灭了下去,是跳闸了,老房子,常有的事。窗外头进来的霓虹光把邬涯的脸揉成一幅漂亮朦胧的画,他凑过去贴紧阿来,舔开对方的唇,要和他接吻。

那是他们头一次接吻,潮湿,带着酒水,舌头舔过牙关时能听到黏液相互融合的声响。过程里阿来放下了酒瓶,扣紧邬涯的后脑勺,不知道为什么,狠不起来,努力了好几次,最后也只能自暴自弃地用温柔的力度和他唇齿交织。

远处的烟火依然没停,可没人再去在意,沙发上凌乱地丢满衣物,两具赤裸的肉体纠缠着在地毯上烘出灼人的热意。邬涯躺在上面发出难耐的呻吟,接着又像是被掐住脖子一样,发出断气般的哭腔,他的身体被阿来强行掰成了两半,交合处颤抖,穴肉推阻着硬挺的阴茎,痛苦和欢愉像粥一样糊开他的思绪,阿来的脸在明灭交接的灯光下不甚清晰。

他们都绵绵地亲到了一块儿,律动间,相连的地方也渐渐变得湿润火热,滚烫的情欲把屋子里的寒意驱散,让两人都沉沦其中。

那是阿来第一次在邬涯的房子里和他做爱,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记忆也像是被酒精给冲断,过程里好像邬涯有求饶过,也有哭过,可他都没有停下。他就像撕开伤口后急于疗伤的兽,把自己整个塞到邬涯不算宽阔的身体里,到最后他甚至把人直接操到失禁。

阿来抱着筋疲力尽的邬涯,在满是腥膻味的地毯上睡觉,他们的身上盖着两件陈旧的大衣,一件他的,一件邬涯的,裸露在外头的小腿纠缠在一起,好像只是这样,冬天就不会冷。

他们的关系在这一晚后突然得到了缓和,路上碰见会打招呼,偶尔的,还会一起约在邬涯的家里吃饭。

阿来某次在吃饭的时候好奇地问邬涯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邬涯喝了一大口粥,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才含糊不清地说道:“不知道,我奶奶说是我爸取的,农村人认不得几个字,可能是因为我姐叫邬雅雅,所以我就叫邬涯了。”

阿来对这个答案无语了好一阵,他早就忘了自己以前叫什么名字,阿来这个名字是在福利院时,院长给他随口取的代号。邬涯说他的名字肯定好听,毕竟他爸妈都是文化人,见多识广,取名信手拈来。阿来倒不觉得,他总感觉自己的名字可能也是个不好听的,不然不会不记得。

但是就他的名字究竟好不好听这个问题,阿来和邬涯居然也能争论上十来分钟,最后是阿来恼了,碗往桌上一放,扑过去就堵住邬涯的嘴想让他闭嘴。

结果闭着闭着,闭到了床上。

邬涯一身热汗地在阿来身下呻吟,脚指头蜷着,扣着阿来的腰,穴口贪吃地把那根热腾腾的东西往里面吞。他们在窄小的单人床上度过了荒淫无度的一个晚上,最后了,筋疲力竭的两人交叠着身子,在明亮的月光下熟睡。

邬涯已经不收阿来的钱了,就像是他们之间的床事不算生意,他从里面尝到了别的味道。他们依旧在自己的领域里做着能来钱的事。阿来在开春的时候买了个手机,又从卡贩子里弄到了一张手机卡,那部手机里只存了邬涯的电话。他在不知不觉间也攒出了些微薄的积蓄。

阿来打算等积蓄够买辆小货车了,就离开这里,不再干偷钱的勾当,可没等他攒够钱,这天回家的时候,就看到邬涯的房门没关,里头黑漆漆的一片,隐约的,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痛苦的呻吟。

阿来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身脏污的邬涯,还有他身下,凝结了的一摊血液。

烂尾楼里的居民在半夜被救护车的声音吵醒,有看热闹的人跑出来查看,在看清被送进救护车的人是那个在附近站街的男人后,都纷纷八卦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阿来僵硬着身体坐在救护车里看已经昏迷过去邬涯,他的脸白得像一张纸,手被自己握着,绵软无力,青筋从薄薄的皮肤下露出来,像一条条勒紧自己脖颈的细绳。

医生在耳边说了什么阿来完全听不到,他只觉得心疼,眼疼,浑身都疼,外头的月光都冷得可怕,他仿佛又站在当年被捅死的父亲身边,血流到他的脚边,腥臭味让他阵阵作呕。阿来迷茫地看向一直在说话的医生,半晌,抖着身子,把额头贴到了邬涯的手背上。

深夜送邬涯来医院做手术,费用掏空了阿来全部的积蓄,他在签手术同意书的时候手都抖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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