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瘿——北京城非主流故事(105)

老爸沉思了一阵，半天才说：“孩子，你经历得还太少，根本体会不到！这年头儿，无论是做学问、经商、种地还是开工厂，再没有比当官来钱来得更快的了！官就是百姓的天，随随便便一句话，简简单单一个指示，就能救活一个企业或是毁掉一个地方。每天看着成千上万的钞票从眼前过，就是铁石心肠也难保不动心！更何况是有着七情六欲的人呢？”

他的话勾起了我的心事，正想一吐为快，门却开了，蒋月霓和老妈拿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老妈白了老爸一眼，嗔怪道：“也不说接我们一趟，这些东西死沉死沉的，累死我们啦！”

谈话不终自止，整个房间里又充满了和谐的氛围。蒋月霓掳胳膊挽袖子在厨房里收拾鱼，老妈忙着洗菜摘菜，老爸则戴着老花镜对着亮光挑米里的沙子。——全家都在为晚饭忙活。

我的心事跟眼前的氛围完全合不上拍，犯不上自寻烦恼把全家的心情搅坏。

从父母家出来，我拖着疲惫的身子把蒋月霓送到了她住的胡同口。昏暗的路灯下，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油烟味，满脸都是甜甜的笑，俨然一个家庭气息十足的小女人。我轻轻亲吻着她的额头，“累了吧？谢谢！”

她忽闪着大眼睛问我：“谢什么？”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谢谢你带给我父母的快乐！”

“这算得了什么呢？我在家里也是常做的！我哪有你这样的少爷公子命啊？不过……假如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做一辈子……！”她羞红了的脸蛋如同一个大苹果，让我忍不住想咬一口。

我伸开双臂将她抱在怀中，“什么时候带我上你家里看看？让我见见未来的丈母娘？今天可以吗？假如你觉得不太晚的话？”

她慌忙推开我，含含糊糊地说：“这个……等有机会再说吧……”

又一个难舍的吻后，她在我诧异的目光中蹦跳着消失在了黑暗的小胡同里……

『93』12。4无可奈何地结束

一直都想去赵非的办公室看看，却始终没有机会，好在蒋月霓今天说要去一家公司面试，使我暂时摆脱了这个闹哄哄的小跟屁虫，有了足够空闲的时间供我支配。

赵非的老板在亚运村附近的一栋写字楼里租了整整一层，供赵非和他的狗仔队办那份八卦杂志，这里与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没有繁忙与嘈杂，所有的人都显得那么懒散。在钩子的引导下，我走进了那间贴满明星海报的办公室——赵非不在。

“要不要我打电话叫他回来？”钩子问。

“算了，别耽误他干正事，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还是在这里等会儿吧。”

钩子笑了，坐在一旁的女秘书也笑了起来，她告诉我：“我们主编性格很奇怪的，有时候去一会儿就回来了，有时候一走就是好几天见不到人影，我劝您还是不要傻等了。”

“他去哪儿了？我去找他。”

“应该在楼顶的咖啡厅，他没带书包，不会走太远。”

我谢过他们，起身告辞，来到了楼顶咖啡厅，果然，赵非低头对着一杯咖啡正在发呆。

“想什么呢？又忧郁啦？还是因太顺而继续伤心？”我逗他道。

他没理睬我，连眼皮都没抬。服务小姐走过来，我点了咖啡，由于病刚好，还不敢空腹喝咖啡，一向不爱吃甜食的我又要了些小点心。

赵非依旧阴沉着脸，伸手抓起我要的点心，塞到嘴里吃了起来，吃完后抹掉嘴角的渣滓，继续沉默。我示意小姐过来，又要了一份点心。点心端上来了，赵非又一把拿了过去，再次吃光，再次沉默。我笑了，冲小姐打了个响指，“小姐，你们这里有秤砣吗？端一份上来！”

小姐懵了，不知道我啥意思，赵非终于开了口：“你有病啊？要什么秤砣啊？我又不是王八，吃了秤砣也不会铁了心！”

我也笑了，“你不是王八，但我担心你变成哑巴！怎么了？烦成这个样子？”

赵非伸了个大懒腰，“哎……杂志销售量大幅度下降，老板说再这样下去就把我这个主编给换了！”

“那不是很好吗？你不是早就不想办这垃圾杂志了吗？”

“算了，你不明白，不说它了！你来找我干嘛？”

“没什么事，就想看看你的办公室。”

“我看出来了，你是闲得无聊吧？”赵非笑了。

“不闲又怎样？欧阳达仁死了，我们根本拿不出证据证明周远顺曾经指使他杀人灭口，一直藏在幕后的周国通为何许人也？线索断了，我们不得而知。泰德兰提公司照样红火，何佩黎虽然下去了，可刘天立的爸爸却依旧公开跟周远顺握手，一副相当亲热的样子……跟圆规似的，我从开始又回到了原地，自己围着自己转了个圈、画了个零，难道我还指望再有什么收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