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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妮儿(26)+番外

这位现在知道自己惹了什么祸,才害怕软了性子,早干什么去了,要是早老实点儿,哪有今儿的牢狱之灾。

不过,洪承也真从心里佩服这丫头,先前瞧着那么个死轴梆硬的脾气,脖子一梗说什么都没用,不识好歹的叫人恨的牙痒痒,可到了关键时刻也知道来软的,明白爷舍不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往爷身上一扑,金豆子一掉就齐活了。

爷要是真不想管她,哪会来这个腌臜地儿,还容这丫头又抱又蹭的,不过,这丫头也真能惹事,好端端的不睡觉跑庙里做什么,还偏偏遇上围剿反朝廷的邪教集会,八辈子都碰不上的倒霉事儿偏就让这丫头给赶上了。

这回可比上回的陶像案子大多了,朝廷历来的宗旨对于邪教赶尽杀绝,偏她裹了进来,救她真有些麻烦,她说的轻巧,也得有人信啊,一大早起来就跑去逛庙,尤其那个香火冷清的钟馗庙,平常一天都不见得有几个人进去,她一早跑去,说跟邪教没牵连就没牵连啊。

兵部还好说,好歹有姚国舅,人情上也就一句话的事儿,就是刑部的陈英可不好弄,上回的事儿若不是三爷出面,想在陈英这儿讨人情,难呢,这回偏又犯到了他手上,还是这样反朝廷的大案,哪会轻易把人放了,就是晋王来这刑部大牢,都是硬闯进来的,外头的兵不敢拦爷的驾,若照规矩,涉及这样案子的人犯是不许人探的,这会儿不定外头的人已经报到陈英哪儿了,一会儿陈英一来,只怕不好应付。

正想着,就听外头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陈英带着人走了进来,到了跟前先行礼:“下官见过晋王殿下,不知晋王殿下何事擅闯刑部大牢,便是皇子也不该僭越了国法。”

晋王仿佛没看见他一般,拉着陶陶,把她散乱的头发拢了拢低声问:“你憋屈什么?是因知道朱贵是姚府的管家吗?觉得你做的这桩买卖是姚府瞧着我的面子才给你的,你这生意还是靠着我不硬气,所以心里才憋屈。”

陶陶撅了噘嘴:“我可没这么说。”

晋王:“你没说,心里却是这么想的,听说朱贵之前就来找过你,那时他并不知你跟我的关系,又怎会是瞧着我的面子才跟你做生意的,这个道理你难道想不明白。”

陶陶别扭的道:“明白是明白,可憋屈还是憋屈。”说着瞟了那边儿跪在地上的陈英,悄悄拉了拉晋王的袍袖,下意识往晋王怀里缩了缩,晋王揽住她,看向陈英:“陶陶是爷的人,前几日跟我闹了些别扭,心里不舒坦,今儿跑去钟馗庙里头逛了逛,不想就碰上了陈大人拿人,爷来作保,她跟邪教并无干系,人我带回府去管教,不劳动陈大人费心了。”说着揽着陶陶往外走。

陈英哪能让他把人带走,忙拦在跟前儿:“晋王殿下今日擅闯刑部大牢已是僭越国法,若再把人犯带走,更是知法犯法,错上加错,即便您贵为晋王,也不能如此为所欲为。”

晋王目光一冷:“我若执意把人带走,你待如何?”

陈英抬起头来:“若晋王执意要带人走,下官自知拦不住,只殿下需从下官的尸体上踏过去方可。”这话说的慷锵有力,整个牢房里都带着回音儿。

陶陶愣愣看着这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儿,看上去有五十多了,人有些消瘦,个子也不高,可说的话却恍如金石之音,让人不得不信他。

这样官儿最难搞,不可能徇私,更不会讲情面,落到他手里,自己的小命还能保得住吗?生怕晋王丢开自己,下意识抓紧了他的手。

感觉掌中的小手紧了紧,晋王侧头看了她一眼,小丫头是真怕了,一个劲儿往自己怀里缩,难得的软弱更觉可怜,这样一个人,让自己如何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冰冷腌臜的大牢里。

晋王的目光沉沉落在陈英身上,冷声道:“你想落个千古名臣,爷今儿成全了你。”说着把腰上的宝剑抽了出来,指着陈英:“闪开,不然爷的剑可不认人。”

洪承吓的脸都白了,忙跪在地上:“爷,爷不可啊。”陈英是刑部尚书一品大员,朝廷的肱骨之臣,哪是说砍了就砍了的,便是犯了杀头的罪过,也得三司会审之后,万岁爷亲自下旨才能定罪,若在刑部大牢杀了刑部尚书,便爷是皇子也不成啊。

可洪承也深知晋王的性子,可不是说着吓唬人的,既然拔了剑,真说不准把人砍了,心里头急的什么似的,怕自己劝不住,惹出大祸来,瞥见陶陶傻愣愣的看着,气不打一出来,心说这丫头长得不咋地,却是个祸水,若不是她,事儿哪能闹到这份上啊。

爷这般发作还不是因为她,若她懂事些,哪会把爷的脾气激出来,想着跟她递了眼色,期望陶陶赶紧劝劝,要是今儿真闹出人命,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着活命。

陶陶也给吓住了,哪想晋王是这么个性子,动不动就拔剑相向,瞥见洪承递过来的眼色,陶陶立马就明白了,之所以闹的这么僵就是晋王要把自己带走,陈大人拦着,若自己不走,不就没事儿了。

虽说这大牢里她一刻都不想待,可如今的形势,只怕也由不得自己,反正晋王答应了要救自己,自然不会反悔,自己总的给他救自己的时间,若是闹大了,不仅自己出不去,没准二还把晋王也牵了进来,到时可真没人救自己了。

即便晋王是皇上的儿子,可只要皇上不是昏君就不会由着皇子斩杀朝廷大员,说起来这个陈大人挺叫人佩服的,敢这么跟皇子作对的可不多,何必为难人家,根本就是自己倒霉催的,才沾上这档子事儿。

想到此,松开手:“那个我想了想,还是不出去了,这里也蛮好,宽敞,你看这么大的屋子就我一个人住着,多清净,而且,我是冤枉的,这位大人一看就是青天大老爷,必然公正廉明,不会放过一个坏蛋,自然也不会冤枉我这样的好人,我相信大人一定会查明白,还我清白,在弄清楚之前,我就在这儿待几天吧,正好有些事情得想想,正愁没个清净地儿呢。”

晋王刚要说什么,就见魏王匆匆跑了进来,拉住晋王:“老七我正找你呢,怎么跑这儿来了,母妃哪儿的人传了话来,要你即刻进宫,快着走。”说着拉了晋王要走。

晋王却没动,只是看着陶陶,魏王凑近他耳边小声道:“这里你就别管了,我跟你保证没人敢为难这丫头,你在这儿闹反倒不好开脱她。”

晋王其实也明白这个理,却仍有些不放心,低头望着陶陶:“别怕,我尽快接你出去。”

陶陶冲他露出个大大的笑:“你放心吧,我不怕,我等着你来接我。”晋王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跟旁边的洪承吩咐了一声:“找个妥帖的丫头进来给姑娘梳洗换衣裳,被褥吃食也送过来。”交代好才转身去了。

魏王看了陶陶一眼,皱着眉出去了,那眼神仿佛她是什么祸害。

陶陶也不想啊,可谁让自己倒霉呢,这人要是倒霉起来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自己逛个庙怎么就跟犯朝廷的邪教挂上了。

晋王是走了,却吩咐洪承留了下来,洪承是一百个不乐意,可爷的令也不敢不听。

陈英虽强硬,到底也知道见好就收的理儿,晋王没把人带走,就是给了自己面子,自己不兜着还能怎么着,对于这位怎么在牢里折腾,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去了。

陈英这会儿也觉得这丫头弄不好真冤枉,就她刚的样子,完全就是个小孩子,怎可能加入什么邪教,只是这案子既落到自己手里,就得查清审明了才行,而且,这小丫头也聪明,刚那几句什么不放走一个坏蛋,也不冤枉一个好人,明明白白是说给自己听的,年纪不大,倒挺机灵。

不过这丫头倒是什么来路,让晋王如此护着?

陈英出大牢回了刑部衙门,便问身后的耿泰:“何时晋王府有了这么一位,之前怎么没听过?”

耿泰道:“大人,这位就是上回陶像案的那位陶家的姑娘。”

陈英:“哦,原来是她,她不是搬到晋王府去了吗,怎么又在庙儿胡同?”

耿泰:“这个小的就不知了,想来是跟晋王殿下闹了别扭,这位姑娘年纪小,小孩子脾气,哪有个准儿。”

旁边的衙差听见了忙道:“这个小的倒是听说了些,听说这位陶姑娘想自己做买卖赚钱,晋王殿下不答应,这位姑娘性子倔,一甩脑袋就出去了。”

陈英:“便她是晋王府的人,也需查清底细,不可徇私轻放了她。”话音刚落下人来回说潘铎来了。陈英忙叫请进来。

彼此见了礼,潘铎把手里捧着的一宗案卷呈上:“陈大人,这是我们王爷叫奴才送过来的。”

陈英打开一看:“这个陶二妮是何人?”

潘铎:“陶二妮就是如今关在大牢里的陶二姑娘。”

陈英愣了愣,翻了翻手里的案卷,这是一份宗族家谱,记录着陶家的祖宗几代人,祖籍何处,何时迁到哪里,做过什么营生,如今还有那些族人,记录的清楚明白,下头有当地乡绅里长,官府户籍官员具保,绝不可能作假:“这陶家祖上倒也算256文学,怎么如今……”说着停住话头。

潘铎笑道:“如今也不差,我们爷说二姑娘年纪虽小却有傲气,若能好好教导,假以时日必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