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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妮儿(24)+番外

朱贵:“我这儿正有些口渴呢。”说着拿起来喝了半碗下去,放下茶碗看了陶陶一眼,笑眯眯的闲话儿:“不瞒您,平常到我们府上的都是贵客,别说那些贵客难伺候,就是贵客身边儿的奴才小厮,都不能慢待了,茶房里头点心好茶跟流水似的备着,倒不算稀罕东西,只说是好茶,我吃着却清寡的没滋味儿,色也淡,倒不如你这个好。”

陶陶心说这不废话吗,越是好茶味道越淡,色也越清亮,她这壶里头泡的就是最便宜的高沫,几个大子就能买上一大包,能是好茶吗,不过,门口茶房里招待车夫小厮,都用这样的好茶好点心,哪个宅门贵府这么牛啊,想着忍不住问了句:“贵府上是?”

朱贵正等着她问呢,笑了一声:“我们府上在这京城里啊也算有些名声,就是皇城东边儿长乐街西头门口摆着两个大石狮子的姚府,不知可听说过吗?”

陶陶哪知道啊,摇摇头,不过长乐街?怎么这么熟呢啊,好像上回从晋王府回来的时候,路过个老高的石头牌坊,上头写得就是长乐街,跟晋王府就隔了一条街,她记得小安子说过,晋王府周围几条街住的都是皇亲,那么这个姚府也是了:“府上是皇亲?”

朱贵目光闪了闪,没说话呢,柳大娘听见忙道:“哎呦,我说是哪府上的老太君过寿,有这么大的排场,原来是国公府,那可怨不得了。”

陶陶:“柳大娘知道?”

“知道知道,京里谁不知国公府,那可是贵妃娘娘的娘家,魏王晋王两位殿下的外家。”

陶陶蹭的站了起来,抿着嘴唇看了朱贵一会儿:“我记得朱管家上回来的时候,任我再问,您也绝口不提府上,怎么今儿变了样,莫不是有什么人授意朱管家特意透给我知道的,让我知道姚府跟晋王府的关联,想告诉我,这桩买卖是因晋王殿下的面子才做成的,这银子我陶陶赚的不硬气。”

朱贵哪想陶陶是这么个直来直往的性子,且如此聪明,一想就明白首尾,明白了就直接问到自己脸上,这叫自己怎么应对啊,说不是,眼睁着的瞎话,说是,这位瞧着气的可不轻,若是记恨上自己,以后真出了头,自己找谁哭去啊。

洪承出的这什么馊主意,简直左右都不是人,脸色变了几变,苦笑了一声:“姑娘既什么都猜着了,就别难为小的了,说到底,七爷也是为了姑娘着想,怕姑娘在外头受了委屈,心里头不放心。”

陶陶忽的笑了:“他以为我若知道这些陶像是姚府里要的,这银子拿的就不硬气了?真真儿好笑,你愿买我愿卖,两下合适买卖就成了,做生意利字当头,有钱不赚岂不是傻子,别说你们姚府就是晋王府的人来了,只要有利可图,我举双手双脚欢迎。”

朱贵一见这架势,哪敢再说什么,应付两句就跑了,刚出了庙儿胡同就给洪承截住问:“这位可说了什么没有?”

朱贵没好气的道:“先生您这儿给我出的什么主意啊,我这儿刚起个头,这位就什么都明白了,直问到我脸上,说是不是有人授意告诉她的,就为了让她这买卖做的不硬气,问的我这张老脸都险些没地儿放了,且,这位说了,别说是姚府就是晋王府来买陶像,她举双手双脚欢迎,您这招儿不顶用,得了,老太君交代的差事如今办妥当了,这位的事儿可就跟我没干系了,老太君哪儿还等着瞧陶像呢,我这儿先告辞了。”撂下话就没影儿了。

洪承也有些意外,没想到陶陶是这个反应,忙转身进了旁边的茶棚子,躬身把朱贵的话回了一遍,小声道:“爷,奴才瞧着这招儿只怕对二姑娘没用。”

晋王沉着脸站了起来:“她倒是荤素不吃油盐不进,我倒是想看看她能硬气到几时?”转身上车。

洪承忙吩咐回府,心说,貌似爷上回给这位驳回来,也说的这句,可一回府就派了小安子过来守着,后来一听说刑部的耿泰来拿人,朝服都不及换就跑来庙儿胡同把人带了回去,为这丫头求了五爷不算还求了三爷,才把她开脱出来。

可这位却翻脸就不认人,多一天都不待,急急忙忙的就跑了出来,把爷气的把西厢都砸了,又如何,末了,还不是叫人来瞧着,生怕这位受委屈。

也难怪这位硬气,估摸这丫头心里是拿准了爷舍不下她,不然,哪敢这么掉腰子呢,也不知这回爷能气多久?

洪承真心觉得爷若能狠下心,丢开手别搭理她,就凭这丫头的性子,用不了多久肯定惹祸上身,让这丫头好好吃些苦头,爷再出面,这丫头吃了教训,说不定就老实了。

洪承也是替爷生气不平才这么想,哪想到一语成箴,转过天儿刚过了晌午,盯着人就跑了回来:“不好了,不好了,出事儿了,不知谁报的信儿说庙儿胡同钟馗庙里的老道是个反朝廷的邪教头子,那庙就是邪教反朝廷的窝点儿,刑部刚直接来人把钟馗庙封了,里头的人都捆起来带到菜市口去了,说要砍头呢。:”

洪承听了个稀里糊涂:”让你看着二姑娘,你盯着钟馗庙的老道做什么?”

那小太监忙道:“奴才是看着二姑娘呢,可刑部封庙抓人的时候,二姑娘正在庙里头呢,跟着一块儿抓走了。”

洪承一听脑袋瓜嗡一下,邪教惑人,圣祖七年的时候闹过一回乱子,险些把朝廷都推翻了,自此圣旨下了一道圣旨,举凡跟邪教沾边的不用审问,直接推到菜市口斩首。

也就是说,若自己再不回爷去救那个惹祸精,过会儿这丫头的脑袋就搬家了,一想到那丫头的脑袋没了,洪承吓得脸色都变了,莫转头就往书房跑,,一边跑还一边儿琢磨,这回可真是往死里头作了……

☆、第25章

陶陶之所以跑到钟馗庙来,是因实在憋屈的难受,虽嘴里说的好听,不在乎朱贵那些话,可心里就是过不去,前儿自己还为了跟晋王府撇清干系,一出来就做成了这么一桩买卖,而沾沾自喜呢,不想,昨儿就给了自己当头一棒。

朱贵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得了晋王的话儿,方才一两银子一个买自己的陶像。这让陶陶格外不舒服。

陶陶倒不觉着这些话是晋王让朱贵来说的,即便没在晋王府待几天,陶陶也知道晋王不是这样暗里使阴招儿的人,想来是洪承想出的主意,晋王至多就睁只眼闭只眼的随着去了。

陶陶不喜欢洪承,第一天他来,陶陶就烦他,仗着晋王的势,眼里谁都瞧不起,对自己卑躬屈膝也是因为他主子对自己另眼相待,做个样儿罢了,骨子里洪承是瞧不上自己,陶陶心里明白,一个人发自内心的真诚跟虚应故事的假意能一样吗。

这家伙心眼太坏,要是一开始他让朱贵来点破,大不了自己不接这单生意,可他偏等朱贵来取陶像的时候,让他说明白,让自己落在一个左右不是骑虎难下的境地,除了硬着头皮说利字当头什么都不管,还能怎么着,难道真依着自己的性子,不做姚府的买卖了不成。

便是自己想,也做不到,这些陶像是姚府老太君做寿礼佛的供奉,眼瞅就到了正日子,若自己反悔,姚府也不能答应。

更何况,如今这买卖牵连的也不光自己一个人,有柳大娘一家子,大栓娘俩,还有那两个打杂的小子,七八口人没黑没白的忙活了一个月,若到最后买卖黄了,自己也交代不过去。

自己能使性子,可人家是糊口的生计,生计丢了,饭就吃不上了,这个道理陶陶还想的明白,正是明白才更憋屈。

尤其看着柳大娘一家跟大栓娘俩那个高兴劲儿,陶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夜里头躺在炕上翻来覆去跟烙饼一样,堪堪折腾到了天蒙蒙亮还睡不着,索性起来套上衣裳跑了出去,想散散。

刚走到胡同口瞧见小道士守静正好开了庙门,陶陶猛然想起上回秦王说钟馗是什么赐福镇宅的圣君,最能驱鬼辟邪,是什么万应之神,自己还被秦王半胁迫的烧了一炷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若钟馗受了自己的香火,为什么不庇佑自己,反而让自己挨了算计。

越想越不忿,索性也不往别处去了,转身就往庙里进,小道士守静吓了一跳忙拦她:“不能进,不能进……”

陶陶可不干了,瞪着他:“都说衙门口向难开,手里没钱别进来,怎么着,你们这供奉神佛的老道庙也势力起来,不给你们随喜添香火就不让进,跟你说,别小瞧了本姑娘,姑娘刚赚了一大笔,有的是钱,要添香火还不容易,给你。”

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银子丢在他怀里,推开他进了庙门直接奔到正殿,也不拜不跪一屁股坐在神像前的蒲团上开始絮叨:“你说你受用了香火就得干点儿实事儿吧,你就眼看着我被人下套使阴招儿,哼都不哼一声,算哪门子的圣君……你说本姑娘到底招谁惹谁了,一觉醒来就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儿,成了这么个半傻不嗫的蠢丫头,若这丫头老实巴交的过日子还好,偏还招了一堆麻烦,我就想凭着自己的本事过日子,有什么错,他们这些讨嫌的都来找麻烦,一个走了又跑来一个,自以为是的安排这儿,安排哪儿,姿态摆的高高,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自以为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普度众生来了,我自己一个人过得好好,谁稀罕他们救苦救难了,多管闲事还不自知,想做好事儿救济穷人外头有的是,非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