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木马银色雪/金色旋木银色雪(149)

海心静静地听着她的话，眼神空洞地望向远方：“晴天姐……，别说这些了……不想知道。”

“不行，我必须让你知道，你不能这么做。瞎了又会怎样，我的妹妹也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幼儿园的阿姨没有人嘲笑她，都说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别再彼此伤害了好不好，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曾天真的以为我会靠着自己的努力让他爱上我，可是事实证明我没有那种能力，可是我还是希望他能幸福，我知道在你走之前你们已经打算结婚了，连婚纱都准备好了，海心，我相信你就算是瞎掉，他还是会爱着你。”

“……不是瞎掉。晴天姐。是死掉。”

晴天傻傻地望着她。

“我快死了。爱他……就得离开他……，晴天姐，你要努力……如果，你能和博雅在一起。我会祝福你们。”

晴天茫然地站了起来，她觉得仿佛全世界的海风都在吹拂着她，而她慢慢地，轻轻地，无比坚定地说：“我不希望这个世界上存在谎言。就算是死掉，你也应该告诉他真像。就算分离，你也要让他有机会公平地面对。”

“面对什么呢？眼睁睁地看我停止呼吸……”

“我是说面对现在，才能思考未来。”

“……博雅不一样……和别人不一样。”

“……”

“如果他是那种看着我死去，还能勇敢地面对未来的人，我就不需要编造谎言，我会抱着他，紧紧地抱着他，一直到我死掉都不放手。……你看到大海了吗？海有多大，海岸线有多长，我就有多爱他。”

“我相信季博雅是一个坚强的人，强大无比。”

海心笑笑：“干嘛……每个人都要这样讲他……，其实他最软弱了。我也不要争……我赌不起……如果我死，他也死掉呢……我就万劫不复，永不超生了。”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很怨枉吗？对你对他都一样，你这样瞒着他，而他又活在你们的过去里不肯走出来。海心，他该知道真像，就算陪你死，也是他的选择。你连选的机会都不给他吗？”

“你好强，晴天姐，所以我羡慕你……，可是，我还是不行，我做不到……托付的话我真的不想再讲第二遍，可是……，晴天姐，拜托你好好照顾他……帮他……，我很累，不送你了。”

迷离美好的雨后海边。

晴天呆呆地伫立。

她象陷在一个无法解出的迷题里，她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傍晚。

在前世今生塔上。

优雅的杜云茜从助理的手中接过一只画板。举着那块画板，她若有所思地走进玲珑小筑。

除去外层的包装，她把画放在了窗台上。

逆着夕阳的光芒，隐隐约约地看到那幅画上画着一个美丽面优雅的女人。

她凝望着画，专注地看着，蓦地，她飞快地奔了出去，抓住送画来的小助理：“是谁，这幅画是谁画的？”

而在前世今生塔下。

人如织，忙碌的脚步接踵。

美丽的晴天走下黑色的矫车，仰头遥望这座美丽的建筑。

她长久地伫立着，仰望着。

终于，她下定决心般地大步走了进去。

夕阳照射着大地。

光芒飞逝，流光飞旋，宛如时光的锁链。

一切都将逝去，一切都已来到……

海边石屋。

晴天走后，许是吹了海风，海心一直不停地咳着。

天黑了，她断续的咳嗽声在寂静的室内空旷地震响着。

深夜。

她吐出了一口鲜血。

苍白的灯光下，夏淮晨望着痰盂里的红色的液体，一动不动。

而海心，嘴里满是咸涩的味道，她喃喃：“舒服多了。奇怪，老天……真的……要让我尝遍……这世界上……所有疾病……的味道……才肯放过我吗？……上辈子，……我一定……是个恶贯满盈的人。”

许久，夏淮晨问：“你说你爱季博雅，那季晴木呢？已经忘了他？”

她晕晕沉沉地，再也没有力气移动，她觉得天眩地转，双耳轰呜，所有的墙壁都向她压挤过来……

“晴木……不是死掉……就会看到了吗……”

窗外，星辰如棋局。命运的棋局。

他背起了她。

背起了盲掉的，失聪的，睡着了的女孩……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大海。

大海……

夜晚，风很静。

凄美无比的星光。

深深的夜色中。

海水冰冷无比。

海心的呼吸若有似无。

回家了……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她已那么小，那么小，小得象一个婴儿……

在海边上……

长腿伯伯正向她走来……

不对，是明明近在眼前的长腿伯伯，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