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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阙(181)+番外

“就是现在说了,你也不要与你说去,知道不?”

“我知道,您放心好了,我嘴巴严着哪。”

景安帝带秦凤仪去了自己惯常休息的暖阁,这是一组偏殿,不过,收拾的极好,景安帝偶尔起居、见大臣、或者一个人用膳时都在这里。秦凤仪早朝时哭惨了,景安帝下朝换了常服,还命人打来水,给秦凤仪洗一洗脸。秦凤仪洗过后还问景安帝要擦脸的香脂,景安帝道,“一个男孩子,用什么香脂啊,那是女人用的。”

秦凤仪道,“这么冷的天,京城的风又很干,我不用的话,脸会脱皮的。”

景安帝这里没有,命内侍去裴贵妃那里要了一盒。秦凤仪自己擦还不算,还给景安帝擦了些,景安帝摆手不用。秦凤仪劝他,“你现在不好生保养,这会儿瞧着还成。待五十就瞧着像六十的了,多可悲啊~”秦凤仪把“可悲”俩字说得那叫个一韵三叹,而且,他殷勤的给皇帝陛下擦的,先用掌心把香脂研开,秦凤仪道,“这就不凉了。”给皇帝陛下在脸上擦匀,景安帝笑他,“怪道生得这般水灵。”

秦凤仪自豪道,“美貌都是要保养的,像我媳妇,最初就是对我的美貌不能自持啊。”

景安帝想到秦凤仪洞房,新媳妇喷鼻血之事,不由又是一乐。

景安帝留秦凤仪一道用的早膳,还命上些扬州的糕点,秦凤仪同景安帝道,“那个说大公主外家的御史,真个心术不正。陛下可别放过他!”

“御名风闻奏事,原是本份。他虽是另有用心,朕却不能因他禀事而处置。”

“您这也忒公正了。”

“做皇帝,就得有这样的公正之心。”景安帝道,“不能让朝臣不敢说话,不然,人人不言,底下反是更加败坏。”

“可这样胡说八道总不成。”

“不也有如凤仪你这般仗义执言的臣子吗?”

秦凤仪夹了块千层糕,道,“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有事说事,大公主不对,也没不让他们说。但就此牵扯到大公主的外家,就太过分了。”

景安帝给秦凤仪夹了个三丁包子,道,“凤仪你心术最正。”

“那是当然啦,做人得讲良心,陛下待我这样好,我当然得向着陛下。就是不论咱们的私交,事情也没有这样办的,大公主又没杀人放火,也就是在朝廷啦,搁民间,这根本不算个事儿。”

景安帝吓一跳,问秦凤仪,“民间风气已败坏至此?”

“没有啦。我是说,民间百姓有夫妻失和,过不下日子的,和离也是有的啊。”秦凤仪道,“不是我故意说不动听的话,我是个直性子,有什么就说什么了。陛下您挑女婿的眼光,比起我岳父来,真是差远了。大公主虽则性子不是那样和顺的女子,但为人本身是极不错的,很讲义气。我跟我媳妇成亲那天,我去接亲,大公主冷淡又高傲,你知道她为什么那样不?她就是摆出一幅特有权有势的模样,让我知道,我媳妇是有她这样的好姐妹做靠山的。而且,我们成亲第二天,她就邀请我们过去。倒不是多么想见我,说来,大公主还真是为数不多对我的美貌没反应的女人,开始我都怀疑她不是女人。”

景安帝听得一笑,秦凤仪道,“陛下猜猜,大公主为什么要我们过去。”

景安帝这样的人物,不必猜也知道了,景安帝微微一笑。秦凤仪见景安帝笑,便道,“就是陛下想的那样,我后来才想明白,原来大公主是为了在我爹娘面前给媳妇撑腰,告诉我爹娘,媳妇是与她交好的。其实,我爹娘再好不过的人,拿儿媳妇当宝贝的。但大公主也是很关心我媳妇的啊。大公主这人,并不是那样平日间会说多少好话来收买人心的人,有时候,她做的事,你不细想,都不能留心,原来她为你考虑了这么多。按理,我媳妇也是出身侯府,我岳父跟您关系也好,咱俩关系也好。大公主这事,应该先跟我们说,商量个对策出来才好。可她也没说,虽则叫咱们都有些措手不及,可每想到她这样好强的人,我心里也觉着,应该帮帮她。”

秦凤仪没说驸马的不是,就是说了大公主往日间的为人,景安帝便不禁有几分心疼这个长女。秦凤仪是商家出身,一看重实惠,跟景安帝打听,“公主这尊号收回去,那还有什么爵位不?”

“自然是没有了。”

秦凤仪问,“公主府也要收回去么?”

“是。”

秦凤仪吓一跳,“那公主住哪儿啊?”

景安帝想了想,道,“当初她出宫开府,除了公主府,还有些其他产业。既然公主尊号收回,公主府她是住不得了,其他的还叫她用着就是。”

秦凤仪此方放心了,奉承景安帝,“我就知道陛下您这颗慈爱之心是不会变的。”

“莫要给朕戴高帽了。”

“这算什么高帽啊。”秦凤仪道,“陛下您是万乘之尊,不知道外头平民的日子。公主没有尊号已是难了,要是寻常百姓,自小苦过来的,不觉如何。公主虽不能住公主府,您多留给她些傍身的物什,也可以给她傍身。毕竟,她现在这境况,还得休养身子。要我说,公主用惯的仆婢,干脆也都给公主得了,毕竟是用惯了的,人亦忠心,不然公主现在换了人服侍,也不能习惯啊。”

景安帝也允了,秦凤仪又道,“公主那些用惯了的东西,您收回来也没用,还依旧给她用着吧。叫她把该收拾的收拾了,府邸还您,也算交割清楚,对吧?”

景安帝硬生生的听笑了。

第167章 大公主事件之相劝

这人哪, 谁还没几个朋友呢。

但,大公主与李镜夫妻的交情,当真是叫人羡慕了。

老话都说,路遥知马力, 日久见人心。还有一句就是, 患难见真情。

大公主这些年,能攒下李镜这一个朋友, 也值了。

秦凤仪一面美美的陪着陛下用过早餐, 就催着陛下同内务府知会下去公主这事儿怎么办。内务府总管算是领会了圣意,基本上就是公主府的东西,随公主要拿什么拿什么, 剩下的再交还内务府就是。内务府总管也是从二品大员, 且能做到这个位子,绝对不傻啊。一听便知道, 公主圣眷还是在的, 就知道这差使如何当了。

秦凤仪道, “陛下让老马去同公主说一声, 也让公主明白您这片慈心哪。”

景安帝看老马(马公公)一眼, 老马立刻麻溜儿的去了慈恩宫。一面走,一面还回味着秦探花说话的艺术,秦探花就这一早上就为大公主讨下了这偌大嫁妆,除了公主府, 基本上啥都给公主留下了。如此, 哪怕没了公主尊位, 公主这日子起码是不能差了的。更是省得一些小人见公主失势,便有所欺凌了。

秦凤仪这不就同景安帝感慨上了么,“没娘的孩子难哪,陛下与我岳父是一样的,我岳父也格外疼我媳妇,陛下也是一样,疼闺女。”

把景安帝感慨的,更觉着大公主不容易了,秦凤仪便趁机问,“那啥,陛下,张将军如何了?”

景安帝一想到张羿就气不打一处来,沉了脸道,“不要提他!”

“嗯,那就不提了。”秦凤仪很识时务,给景安帝布菜,“陛下多吃点。”

景安帝道,“胃口都坏了。”

秦凤仪看景安帝那臭脸,不由感慨道,“陛下现在,就像我岳父初时见我上门提亲时一样。”

也不管人家爱不爱听,秦凤仪就同景安帝叨叨起来了,“其实,我与岳父第一次见面,彼此的印象特别好。我现在还记着呢,我送媳妇和大舅兄回家后,因是头一次来京城,也没提前递拜帖,我就没进去,看他们回了家,我便走了。就出了岳父家门前那条街,向东一拐的巷子里,岳父带着随扈回家,我们走了个碰头。那时岳父真年轻啊,才三十六岁,不过,根本看不出是三十几岁的人,我看他跟大舅兄长得很像,还以为是大舅兄的堂兄弟什么的,还喊他哥哪。”

景安帝听得大笑,险喷了饭。秦凤仪自己也觉着好笑,道,“这不是还不认得嘛。他也不认得我,叫我小兄弟,知道我与大舅兄相识,以为我是大舅兄的朋友,还请我去家里坐。我那会儿正寻思着怎么递拜帖求亲的事,客气几句就走了。你看,我们第一次见面多友好啊。后来我递了拜帖,岳父理都不理我。我就去兵部寻他,我那会儿头一回来帝都,说句老实话,扬州城里就去过知府衙门,巡抚衙门我都没登过门,更不必提兵部了。我也是仗着胆子在外头等,郦三叔心善,见我在外不能进去,问我找谁。我没实说,就说找我爹。郦三叔以为我是岳父养在外头的庶子呢,把我带进去,我这才知道早与岳父见过了。您不知道他那时多冷酷无情,直接叫人抓我,要把我下大狱哪。”

“那不能,景川不过是吓吓你,你又无罪,他焉能把你下大狱。”

“现下想想也是,不过,我当时年纪小,也没见过世面,给他吓个半死。”秦凤仪道,“我吓得都不敢再去兵部了,就见天去侯府外头等他。你不知道他干的那些个事儿,好容易叫我进了侯府,把我打晕,脑袋上裹三层白布,就裹的跟个纺缍似的,还给我脸上涂了药膏,我猜他肯定是趁我昏倒悄悄揍我脸了,我觉着脸都有些疼,待一照镜子,见着纺锤头,以为他把我毁容了哪。我都是自侯府一路哭回租住的宅子的,幸而待我拆了白布,脸只是有些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