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动(27)

李玉华再三交代黄晓竹要回家吃晚饭。黄晓竹刚到楼下，李玉华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声音嘶哑，说话的语调也和往日不同，黄晓竹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她给黎扬打了一个电话。黎扬正在开会，听到黄晓竹的声音，匆忙走出会议室。

“黎扬，妈妈给我打了两次电话，让我回家吃饭，所以晚上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你先吃饭，我忙完了给你打电话，到你家楼下接你，我们俩可以去看电影。”

“你先忙，我好像有种不好的感觉，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总觉得好像有事情要发生。”

黎扬连忙安慰她。

“傻丫头，不会有事情的，你先坐个出租车回家去，我忙完了给你电话。如果是你父母给你介绍对象，一定要彻底拒绝。”

黎扬安慰了她两句，黄晓竹回家的路上，他又打过来一次电话，问她打到出租车没有，黎扬的细心让黄晓竹觉得幸福，很快又忘了自己的担忧。

到了家门口，黄晓竹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爸，妈，我回来了。”

李玉华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餐厅里，黄建国把菜从厨房里端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李玉华。她低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眼睛又红又肿，整个人憔悴了一圈。

黄晓竹走到她面前，小声问了一句。

“妈，你怎么了？是不是爸爸欺负你了？”

李玉华笑着摇摇头，摸摸女儿的脸，她看着黄建国坐下了，又站了起来，拿杯子给他倒了一点酒。

“建国，我今天确实有话想对你说，晓竹已经二十六岁了，我觉得她有权利知道。”

“妈，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这么严肃。”

黄晓竹看着李玉华的样子，心惊肉跳起来。在她的印象里，二十六年，家里的空气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凝固。

“晓竹，这是我和爸爸的事情，但是因为你是我们的女儿，所以我也不想瞒着你。我决定和你爸爸分手。”

李玉华一字一句地说着，黄晓竹以为自己听错了，惶恐地看着李玉华。黄建国的脸色惨白，他看着李玉华，手里的碗掉到了桌上，又滚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玉华，你怎么了？”

“我不怪你，只是觉得你太辛苦，隐瞒了十六年，我不想看着你继续隐瞒下去。”

黄建国知道李玉华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颓然地坐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想到过这样的结果，也曾经设想过解释的语言，此刻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妈，你怎么了？”

李玉华看着黄晓竹，平淡地笑着。

“你爸爸在十六年前有了一个儿子，他一直隐瞒着，我觉得他太累。”

黄晓竹站了起来。她看着黄建国，突然尖叫了一声，跑进了自己房间。李玉华连忙追了进去，黄晓竹躺在床上，疯狂的哭了起来，李玉华抱着她，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痛下决心(1)

黎扬忙完了工作，很想见黄晓竹，匆忙赶到她家楼下，给黄晓竹打了几个电话，一直没人接，他随便在一个面馆里吃了一碗拉面，又打了一个电话。

李玉华听见手机响，从黄晓竹包里拿出电话，她递给黄晓竹。

黄晓竹仍然哭着，李玉华接通手机，黎扬的声音传了过来。

“晓竹，我在楼下。”

“对不起，我是晓竹的妈妈，家里现在有些事情，晓竹不方便接电话，明天让她打给你。”

李玉华说话的时候，黎扬似乎听到了黄晓竹的哭声，他忧心忡忡地挂了电话，也没有动，一直在面馆里坐着。

黄晓竹哭了一个晚上，李玉华也没有劝她，就在黄晓竹的床上躺着，她知道黄晓竹对黄建国的感情。从妻子的角度来说，她受到了伤害，作为女儿的黄晓竹同样也受到了伤害。

黄建国在餐厅里坐了一夜，他茫然的坐着，黄晓竹的哭声就象刀一样，割着他的心。

卧室里的闹钟准时叫了起来，黄建国清醒过来，连忙把房子里的清洁做好了，又做好了早点，他在黄晓竹的卧室门口，看着母女俩，张开嘴想要叫她们，嗓子却哑了似的，无法发出声音。他站了一会儿，走到大门口，穿好鞋子，走出门。

下楼的时候，黄建国觉得自己的脚步很沉，他下了几节楼梯，就停了下来，休息一会儿，继续朝楼下走去。

听到黄建国关门的声音，李玉华从黄晓竹的床上爬了起来，她摸着黄晓竹的头发，突然说了一句。

“晓竹，别怪你爸爸。”

黄晓竹翻过身，抱着母亲，又哭了起来。这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一直以为家里是最幸福的家庭，父亲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却没有想到，这一切不过也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