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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喜鹊(104)+番外

每逢家宴,也常常有人说,沈清徽同沈容信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沈清徽从不是沈清徽。

他连一次生日都没有庆祝过,沈容信在八月离世,整个月,家里一片死寂。

庄景月在佛堂诵经,沈邺成回来过一次,大发雷霆,而后每年的八月都心照不宣地不着家。

没有人记挂过他。

以至于他去赛车——是曾经阴郁地想,要是自己也因为车祸去世呢?头几年,他在赛道上频繁摔车,冲浪时也多次挑战巨浪,骨折了好多次。

像个想吸引注意力的幼稚孩子,但是很遗憾,并没有人在意。

直到有一次沈邺成来了,他说,不管你怎么折腾,你只要活着就行,哪怕你想做植物人都好,只要你活着留着一口气,你活着就有意义。

就那次后,沈清徽跟沈家断了联系,他感到厌烦,他从来不知道活着到底是什么意义。

是留着一口气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任人看笑话,还是去体验人生,体验每一种激情,畅快地呼吸,肆意妄为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沈清徽选择了后者。

他只有在畅快淋漓地大汗后、在人群的加油助威中才能感知到一件事:人们叫的是沈清徽,不是沈容信。

他是活着的沈清徽,不是死去的沈容信的代替品。

车子像离弦的箭,风从耳边呼啸,承载着他全部的自由。

他浪荡了几年,无依无靠,像一个漂泊无归处的游魂。

极度的疲倦后才能让他入睡,可后来搁下了这些,他的失眠一天比一天严重。

而现今,他有了自己的归途,也有了期待。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中都是他,那点明晃晃的笑,也是只对他才有的爱意。

她口中的沈先生,是沈清徽。

沈清徽捏着车钥匙,钥匙的形状刻在掌心。

江鹊期待地看着他。

沈清徽晃了晃钥匙,突然问她,“要不要出去兜兜风?”

“可以吗?”

江鹊期待,却又小心翼翼——他眼底有淡淡的笑意。

沈清徽转身进了闲置的车库,随便拿了两个头盔,将其中一个递给她戴上。

江鹊眨了眨眼睛,一双杏目干净澄澈,她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好遗憾,没有看过他曾经的样子,年轻时的沈清徽,应该更耀眼夺目。

钥匙插进去,赛车的油门声很大——他曾经要感谢这巨大的声音,掩盖下所有好的坏的声音。

沈清徽扶着江鹊,让她坐在他的身后。

春江玺樾外面有一条长长的道路,这里本就不在市区,平日里也没什么车子往来。

沿途,是淮川的江景。

“抱紧。”

时隔八年。

沈清徽的声音落下。

江鹊全然地信任他,沈清徽换过一身衣服,休闲裤,棉质的T恤,外面随意套了一件衬衫。

江鹊小心地抱着他的腰,柔软的身子贴在他的后背上。

他三十五岁,没有这个年纪男人的油腻,他的胸腹是锻炼后才有的结实线条,是并不夸张的肌肉。

赛车的启动速度很快,他俯身,江鹊很近地贴着他。

风声很大,几乎像无形地巨浪一样拍在脸上。

江鹊闭着眼睛,不敢看两旁的风景。

沈清徽很久不赛车,其实只加速了短短的几秒,车子的初始速度很高。

后来慢下来,江鹊的手环着他的腰,第一次慢慢抬起头,左边是无人的江景,蜿蜒的长灯,波光粼粼的江水,还有拂面的潮湿的风。

江鹊应该很害怕,但因为是沈清徽,她一点都不怕。

“放松一点,这条路很长,平日没有人来。”

他温存的声音随着夜风吹入耳畔。

能够感觉到,江鹊那样靠近他,发丝被风吹得飘起来,柔软的胸脯贴近他。

江鹊答应一声,悄悄松了松手,软软的环在他的腰上。

速度真的很慢,一条长长的江景街,一个人都没有。

月光寂静,漫天星辰。

是独属于他们两个的浪漫人间。

太阳落下,欢喜却涌上心头,经久都未曾减少半分。

“沈先生,我希望你每天都这样开心,”江鹊环着他的腰,在一个下坡,她的身体更凑近了些,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携卷着他身上好闻的淡香,“对我来说,没有人可以代替您。”

沈清徽笑了。

是第一次看到两旁的景色。

赛车启动后,两旁的景色刹那掠过,从没有机会好好看过沿途的风景。

淮川难得有这样澄澈的夜空,水洗了似的,星星一闪一闪。

美好的并不是这天的夏夜,也不是三十五岁的生日。

是他心爱的女孩陪伴在他的身边,恰好的晚风,恰好的月光,他找到了迟来了那么多年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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