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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美人膝(49)+番外

史先生接下来说的什么,程素素已经云里雾里了!作诗!作赋!程素素一脸菜色。背名家名篇她就行了,要写出好句子来,可是难得紧!偏偏史先生对她寄予了极高的期望,鼓励道:“你底子扎实,大胆去写!”

一天下来,程素素满脑子的“十四寒”、“十五删”。到得放学的时候,程素素两眼一圈一圈的,史先生还夸她:“不错不错,才学写诗就能写出这般来,殊为难得。我再给你出一题,你回去做,明日交来就是。”

史先生看得出来,“程肃”作诗,不是天赋型的,那就要靠后天磨练,多写写嘛,写得多了就熟了,对不对?

程素素背着好大一门功课回到了玄都观,坐在车上还在念着“平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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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观里,陪紫阳真人一块儿吃完饭,程素素打算回去写功课。才出紫阳真人的房门,就被道一拎了去。

程素素一脑子的韵脚,秋天了!史先生出的题目是《春》,应景的东西一概没有,就让小学生写诗,太不人道了!

第二天,程素素依旧去学堂,交了诗,被史先生指出:“这个‘春’字,重了。写《春》,不必总要提到它。”又新出一题,命她再写。

如是数日,程素素两眼全是星星,史先生却捋须而笑:“唔,有点样子了。”

蔡家兄弟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读书的,蔡七郎、蔡八郎满心的不想来上学,说出来的理由亲娘都不肯信。襄阳侯一锤定音:“老子舍了脸给李丞相讨的情,容易吗?!都给老子滚去读书!”

蔡七郎、蔡八郎带着高矮胖瘦又回来了,进门就看到“程肃”上半张脸笼罩在一片黑暗里。蔡七郎、蔡八郎对望一眼,互相以眼神鼓劲。

两位原本已经泄气了,然而家里人口众多,他们的哥哥蔡三郎闲得发慌,给弟弟们传道授业:“对付一个穷鬼,你们居然用自己上手?笨!我来教你们怎么整治穷酸。不管用再来找我!”

二蔡听了三哥的主意,悄悄从家里拿了一对宫中赐出的金杯,到了学里故意拿出来晃眼。引来一些赞叹并史先生的斥责之后,二蔡方将金杯收起来。

又趁史先生布下功课,程羽愁眉不展之机,溜到程素素桌边:“程兄,以往多有得罪。”

程羽听声望了一眼,发现他们是在道歉,又瞪了他们一眼,收回眼睛来,继续“作诗”。二蔡见状,请程素素到外面说话:“在里头叫他们看着了,怪不好意思的。”程羽冷不丁地说:“出去也要站在窗户边儿上,给我看着。”

蔡七郎满脸堆笑:“程三郎说的是。”

程素素将他们打量了一下,将自己腰间的匕首紧了紧,跟着出去了。二蔡在廊下窗边,往内一看,程羽正瞪大眼睛往这里看着,飞快地收回了目光。十分诚恳地道:“前几日多有得罪,是我们的不是,还望程兄海涵。区区金杯,不成敬意。”

程素素内心颇觉得好笑,二蔡这戏作得也太假了,文绉绉的台词一听就是别人写的!再者那金杯,程素素认得上头的标记——跟赵氏好些个首饰上的一样。两个未成年拿着宫里出来的东西,你能随便收吗?

里面程羽见他二人打拱作揖,又低下头去继续“作诗”。

二蔡低声下气:“我们是羡慕你学得好,才那样的,心里极想与你做朋友的。请收下此礼。”说着,要将金杯往她怀里塞。

“幼崽的世界真是有意思啊!”程素素一脸感慨!

二蔡心中大惊!“程肃”上次说完“小崽子”不等他们生气,就暴打了他们!

果然,程素素后退一步,抽出匕首——这是当年端午出事之后,应她要求拿来“压惊”的,款式是她特别指定的三棱刃。

寒光闪闪中,程素素悠悠地道:“跟家里告状了吧?是我的疏忽,只说你们要告诉先生,我就打你们。既然没告诉先生,就不好全揍了。等下你们抽个签儿,谁中了,我就打他一个。”

然后,扬声道:“我是不会代你们做功课的!给我金子也不行!学问无价!做功课是为了学东西!你们做不出诗来,先生罚你们也是为你们好!”

接着,和气地与他们谈心:“家里人给你们支招了?不知道老子开了天眼吗?你们还会挨打的。”

二蔡一脸懵逼,史先生已经拎着戒尺出来了!蔡七郎魂飞魄散,指着程素素:“他!他拿着凶器威胁我们!就是他腰里的那个刀!”

程素素乖巧地将腰间的折扇递给史先生,一脸无辜、两眼受伤地说:“是这个……”

二蔡再看她腰上,哪有什么匕首?此时,程羽冲了出来,见两个小男生盯着他妹妹腰上瞅,一人就给了一拳:“狗眼往哪儿看呢?!”

史先生沉声道:“程羽!”

程羽拖着妹妹往后站,气咻咻地:“他们两个就是坏坯!”

“我是说,”史先生冷声道,“那句话叫狗眼看人低,你怎么读的书?连俚语都没学好?”

史先生身后,程素素伸出小指,慢慢地在颈间划过。二蔡双手一抖,金杯落地。史先生狐疑地拣起来,原以为是普通金器,细看之下登时大怒:“不学好!居然拿御赐的东西出来!”

二蔡先是被史先生打了手心,继而被得知“真相”的襄阳侯动了板子。招出了蔡三郎,不想蔡三郎不承认:“我才领了缺,哪有功夫理会小孩子的把戏?”

想要不上学,又被襄阳侯夫人派人押了过去:“哪怕不想读书,也不能说是被学堂赶出来的!先糊弄几天等大家忘了这事儿,咱家找着新先生了,你们就回来。”

接着是他们的三哥:“好小子,学会卖三哥了?!以后有事别找我!蠢的你们!”一人赏了一巴掌。

二蔡孤立无援,举目四望,没有一个信他们的。这下更没有人帮他们了,还要被送回来被“程肃”加倍折磨。顿生懊悔之意:要是当初没听三哥的,就好了!

懊悔也是没有用的,程素素眼下最恨的就是有人妨碍她上学!二蔡初一回来,她便诚恳而宽容地欢迎了二蔡:“二位蔡兄,这回可真的要老老实实的了。老实,就不会挨罚了。不老实,挨打也不会有人帮你们的。”

史先生心道,这话虽然直白,然而对二蔡确是最有效的劝慰。他哪里知道程素素话里的意思?二蔡是听明白了:再不老实,打死你们!

二蔡顿时又是一阵抖。

更让他们想哭的是,程素素真的拿了一把竹签——道观里这种东西很多——让他们六个人一起抽,谁抽到了下下签,要揍。高矮胖瘦傻眼了,这回没他们的事儿,为什么也要抽签?

程素素语重心长地道:“说了让你们多读点书,怎么不听话?多读书就知道什么叫连坐了。”以后谁起坏心,另外五个就能摁死他。

此后,六蔡畏之若虎,让往东不敢往西,让坐着不敢站着。被最淘气的六蔡影响,整个学堂也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直觉得“程肃”虽然很和气功课也好,但是能压得住事儿,忍不住会听他的话。

自打初次揍完六蔡,不出半月,程素素一统学堂里的小学生。直到……去考乡试的大学生们回来。并且,带来一堆不太美妙的消息——本次乡试,本学堂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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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先生虽然惋惜,却接受得很快:“都知道不好考了吗?那就要接着学!来,讲范文。”

此后,学堂归于平静。期间,经过大半年的准备,初冬的时候,太子大婚,学堂也放了一天的假。程素素原本预备着这一天收拾回家的,头天放了学,就回玄都观要收拾行李。

不想卢氏一面帮她包衣服,一面说:“姐儿,你吩咐我的事儿,我都记下啦。”

程素素一愣:“哪件事儿?”

“就是,两个月前,你让我记着有什么贵人来,还有那个谢状元,来了多少次的?”

“怎么?”

“姐儿不说,我们也只是觉得多了些人,姐儿来说,我们一留意,可奇了哩!”卢氏手上不停,口里讲了,“先是,人多了不少,这两个月,少了一些,后来,这谢状元就来得越来越多了。啊!那个齐王府,也派人来过几回。跟姐儿说,来的都是厉害的贵人,都是有眼光的,要不怎么能都被圣上喜欢呢?”

程素素一惊:“三娘,先别收拾了。”原本这事儿她都忘了,现在被卢氏一提,尤其是最后一句,她直觉得不对!

“怎么?”

“咱今天先不回去啦。”

“怎、怎么?”

“你就说,师祖和师伯,近来被召见的次数,是不是多了?”

“对呀。连咱们家大官人,圣上也召见了好几次哩。”

程素素当机立断,去找广阳子讨了玄都观记载香油钱的簿子。广阳子听她要,问一句:“要这个做什么?簿子太多啦。”

程素素说:“想起一件事来,要查一查有些人的行踪。”

广阳子不再追问,让她回房等着。

过不多时,道一就抱了一撂的簿子过来:“都在这里了,你要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