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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美人膝(273)+番外

李丞相召集了心腹,开了一场小会,结论便是,皇帝非常的不对劲。李丞相问道:“鼠七之事,真的没有人指使吗?”

沈尚书依旧在刑部,低声道:“三法司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没有。”这位老先生自从受了程素素的启发,又钻研出了许多不见血的套路,对审讯一道颇有自信。

李丞相挑眉,没有才怪了!当然,这件事情他是不会泄漏出去的。只是要给大家一个印象——确实是老梅当年办下错事,不小心撞到枪口上了,并没有任何人在设计。背后肯定是有程素素的手笔,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这局做得不可谓不巧,但是该入局的人居然垂死挣扎出来了。

沈尚书道:“陛下不可能不厌恶古某人的。”

“然而没有暗示。”李丞相扔出了一句话。

一旦皇帝要搞某个人,必然会透出风声来,让大家一拥而上的。搞不动、搞不了、不想真搞的时候,哪怕两个人当面顶牛,互喷完了依旧该干嘛干嘛。这是真的不想搞,至少不想现在搞。

穆先生道:“相公,冷静,照旧。”

李丞相想了一想,道:“不错,以不变应万变。我与老梅不对付,此时不该袖手。也不能太狠就是了……究竟为什么呢?近来有谁见了陛下?”

几人凑在一起,才发现齐王与皇帝见过了面。齐王会同皇帝讲什么呢?他没有帮扶梅丞相的必要,平常也不会趟这种浑水。那么便是与皇帝有关了?李丞相恍然:“他们是亲兄弟啊!必会提醒陛下不要意气用事的,只是不知道他劝到哪一点,也不知道陛下疑到什么事情上了。”

齐王如果有什么优点的话,一是能打仗,二是对他哥还不错,其他的就全是缺点了。而皇帝的一大特点,就是多疑,保不齐是不是已经连李丞相也怀疑到了。

李丞相苦笑道:“这一局,反而不好破了。千算万算,没想到他会出来搅局。”

沈尚书问道:“现在只好让局面更混乱一些了。要不要让那个鼠七?”比了一个手势。

“不,且留着,且留着,”李丞相道,“大家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我与老梅,何时不闹了?安静了,反而有毛病了。先下一般的力气骂着他,下手不要太毒太绝。陛下若有怀疑,也会探我的口风。”到时候谁探到了谁的底,可就不一定了。

“下官便等相公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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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才商定完,第二天议事的议事,上本的上本,将梅丞相提出来挂墙头上晃悠。梅丞相也知道皇帝对古老太师的那份心结,急急惶惶,老脸煞白,出列跪倒,痛哭流涕地请辞相位。光这一件事,不足以让梅丞相就死,但是如果被皇帝记恨上了……

梅丞相打了个寒颤。

皇帝不置可否,也不答应梅丞相请辞的话,也没有表示穷治的意思,只让他“回去好好想想”——中途并没有让梅丞相起身。

便在此时,御史大夫陆见琛出列了。陆见琛向皇帝提了个整顿兰台的建议之后,皇帝耳根清净了很多,便觉得陆见琛真是个能干的人!可见之前雪片一样的弹章里,有多少是废话!

皇帝对陆见琛口气就好了不少:“卿有何言?”

陆见琛受了程素素所托,要他参一下李丞相,但是不能简单粗暴地参,要是直接参李丞相就太显眼了。所以要从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引申过来,让李丞相也吃点瓜落。

陆见琛是参人的老手,他参的是当年办案的人员,办案的时候怎么就没查出来梅丞相是这样的人呢?失职了啊!

此事与什么构陷丞相、谄阿权臣没关系,古某人死了这么多年了,当年该办的都办了。且只是一封信,毁不了梅丞相这么多年的兢兢业业。陆见琛要问的是,既然信函是存在的,则为何当年办案的人员会疏忽掉?

这份信函,它是作为废旧文书处理的,可见它一直都存在于官府文档之内!这是管理上的疏忽!由此及彼,各级官府的文档内,还有多少这样的事情?这只是一封书信,若是干系到人命官司的关键证物呢?

所以,现在大家更应该关心的,难道不是这样的大问题吗?至于什么鼠七,什么谄阿古老太师,该怎么判怎么判就是了,值得这么大讨论吗?古某人骨头都烂没了,纵查出来又有什么要紧的?撂开了吧。当年办案的有谁?不得问一问他们怎么搞的吗?一件两件冤案不算大事,体制有漏洞才是大事。

陆见琛不点名地批评了某些大臣不要因为私怨,得到机会就啃,而是要想一想大局,想一想,当年办这案子的时候,自己也参与其中的!大家听得出来,这里面有李丞相,不少人为他捏了把冷汗,却不知李丞相心里很谢了他一谢。

皇帝也夸赞道:“卿真大臣也!”

陆大夫终于把水给搅浑了。

公开场合被夸了,陆见琛只有谢恩,可不能像私下召见似的谦虚,而后浑身带着一种升了级的气度,回到了他的班列中去。

皇帝借着机会给众臣上了一堂课:“要学学陆见琛,以国事公器为重,不要总想着自己的小心思!揣摩着朕躬!朕不用你们揣摩,朕的心思就是,望这天下太平!你们做到了,朕就是欢喜的!”

哦,不用试探了,李丞相瞬间就明白了皇帝为什么不立刻追究了。皇帝的心思,还是要揣摩的。

皇帝旋即给他下了命令:“从政事堂起,自察自省,究竟是哪里了了纰漏!有过就要改!玩忽职守者,朕绝不姑息。丞相要办好这件事。”政事堂还剩几个人呀?谢丞相走了就没补,现在梅丞相这样子也不是能正常担事的,任务就落在了李丞相的头上。

李丞相脸色不太好看的站着,皇帝厉声道:“怎么?有什么难处么?”

李丞相当场一跪:“陛、陛下,当年,断案臣也有份的。”

对呢,当年是皇帝动意,李丞相等人还不是丞相,但是瞅准了皇帝的心思,一拥而上,啃倒了古老太师一党。李丞相、谢丞相、梅丞相,以及许许多多因为这一次政治清洗而获益的人,都参与其中了。

皇帝一噎:“这个以后再说!你先将交与你的事情办好!”

皇帝还是落到了套里。

李丞相也有了理由去清查,将梅丞相的人往下踹。罪名都是现成的:你的档案保管有问题!收受贿赂因而循私枉法。

查!一查到底!

李丞相手里的干货更足。先前没有一个好的爆发点,现在有了,如果一股脑儿拿出来,足以砸死梅丞相了。李丞相既知皇帝的心意,便不全拿出来,只拿其中一部分,将梅丞相砸个半死,却将很大一部分火力放在梅丞相的党羽身上。拔了牙的老虎,活着也是憋屈。

外界看来,李丞相与梅丞相虽有夙宿,到底没有下狠手,倒也不算是个坏人了。

梅丞相很快病倒了,因病辞相,这理由就很充分了。皇帝强压着不满,屡将领不许他辞相,又派出了御医去为梅丞相诊治。御医得出的结论令皇帝难说满意不满意——梅丞相年老受惊,身体垮了,确实不宜再操心了。

【妈的!还要留着他给太子立威呢!】皇帝回过味儿来,十分懊悔,早知道早点让太子去办他了!现在只好准了梅丞相的辞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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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面,史垣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里,又到了天一书院。这一天该着他讲一回课,对付这些学问还不算深的学生,史垣随手拈来便将他们给应付了。讲完课,被谢麟请去喝茶,程素素自然是陪客。

宾主坐下,史垣不客气地道:“你们不找我,我也要找你们的。”

程素素道:“该我上门请先生指教的。”

“哼!”史垣不给面子地鄙视她,“陆见琛是你们的人吧?”

“啥?”程素素装傻。

史垣看不下去地指尖遥点:“当人是傻子呢?那群雏儿看不出来,谁和谁好,老油子心里没个数吗?厉害了你们。”

谢麟勇敢地站了出来:“不干她的事,陆世叔……”

史垣一扫对程素素的刻薄之态,殷切地握着谢麟的手说:“辛苦你啦。我知道事儿是谁起的头,给她善后可真不容易,大家把她惯坏了。”

程素素:不能骂老师,不能骂老师,不能骂老师!

谢麟再三解释了,史垣依旧道:“好啦好啦,我们都懂的,李相公也是很明白的。”又问谢麟,谢氏族人有何人要出仕没有。

谢麟道:“晚辈守孝读书,这些事情并不是很清楚。”

“老梅滚了,空出不少位子来,要的话,可要赶紧的。帖子往哪里送,不用我说了吧?”

第185章 叶宁拜相

既说到了实质的利益问题, 就不可能是史垣凭想当然信口开河, 谢麟拔了拔坐姿:“先生的意思是?”或者说,这是谁的意思?

史垣对谢麟说话就很正经了:“是我恩师的意思。”

谢麟与程素素对望了一眼,程素素腼腆地:“这……不太好吧?我们又没做什么……”

史垣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装, 接着装。”程素素缩缩脖子:“到底哪个是你亲学生啊?”史垣的眼神更鄙视了。谢麟笑着说:“有劳先生走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