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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花开尽珞城(10)

作者: 瞌睡小向 阅读记录

UFO?就是刚才那些人么?杨序说:他们都姓蔡?

是呀!吉拉诺说:我听我老板说他们有的叫菜农,有的叫菜贩,不是你要找的菜么?

哈哈哈!杨序明白过来:亏你还是卖菜的,原来你是菜蔡不分呀!

吉拉诺摸摸脑袋:它们不是一个字?

杨序说:当然不是,一个是菜,一个是蔡,只是发音一样。

天呐!居然是这样!吉拉诺叫道。

杨序有点蒙了,说:兄弟,你洋文那么好,应该是个高级知识分子,怎么连这个都搞不明白?

吉拉诺说: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我虽然是在珞城长大的,小时侯却几乎未出过家门,没有与人交流,所以汉语一窍不通,现在还在初学阶段。

杨序说:那你为什么会洋文?

吉拉诺说:因为我阿妈会呀,她是洋人。

呀呀!你是洋人!杨序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难道你没看见我的眼睛是蓝色的么?吉拉诺把脸凑到杨序面前,杨序看见他的眼睛果然是浅浅的蓝色。

哇噻!太神奇了!杨序叫着,但立刻又变得不大高兴:我以前一直以为洋人是很神秘的,需要付出很多努力才能见到,没想到现在这么容易就见到了,一点悬念和期待都没有了。

不要灰心嘛。吉拉诺安慰他道:我还不能算个真正的洋人,因为我的阿爸是珞城人,我只能算个混血儿。

真的?杨序问。

吉拉诺说:当然啦,不信你看我的头发嘛,黑色的。

他的头发果然是黑色的。

杨序说:既然你阿爸是珞城人,你为什么不会汉语呢?

这时的吉拉诺像是被勾起了一些回忆似的,突然停住脚,走到墙边靠着坐下,傻呆呆地看着天空,眼里流露出一种悲伤。

杨序坐到他旁边,拍拍他肩膀说:我说错什么了么?

吉拉诺摇摇头:没有,只是我想起了他们……

他又沉默了一会,往衣兜里摸了摸,这次摸出的不是黄瓜萝卜而是一支烟卷。他问杨序:要来一支么?

杨序摇头说:我不抽外烟。

吉拉诺说:这不是外烟,而是我阿爸最喜欢的一种珞城土烟。每当它在我手中燃起它的气味穿过我的心肺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阿爸的笑容。他的右手总是有节奏地抖动烟灰,白色的烟灰掉在浅黄色的泥地上,画出一幅抽象主义的素描。

他把烟点燃,举到眼前,说:哎,可惜呀,可惜呀!可惜一切……

杨序看到他眼里闪动着泪花。

吉拉诺尽量将泪水控制在体内,说:你不知道。我国境内的洋人,九成聚居在珞城。先皇一直认为异族通婚会玷污他的国家的血统,是一种侵略,所以在他建国之时就给珞城定了个特别的规矩:本地人不得与洋人结婚,一旦发现有洋人和珞城人私自结合,洋人立即遣送回国,珞城人则被弄到山西去挖煤。他们的混血儿如果是男的就送到皇宫当太监,女的就卖到青楼当妓女。珞城虽是珞北王的封地,但珞北王始终坚持着皇帝这个无厘头的政策。我从小就被藏在家里地窖里,但五岁那年阿爸和阿妈还是被发现了。阿爸坐官府的车去了山西,阿妈因为受不了打击吐血死去了,但官兵没有发现地窖里的我,幸亏一个好心的邻居老奶奶每天给我送吃的,才让我活了下来。

吉拉诺停了一会,接着说: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在呆地窖里长年不见阳光,我原本金色的头发变黑了,眼睛也没有小的时候蓝,到了十六岁的时候我就敢上街了,再没人能认出我是洋人,现在每天在外面跑,皮肤也晒黑了,更没人能认出来。我想,这也许就是命运的吧,注定我的生存要用阿爸阿妈的性命来换,这个结果谁也改变不了……

原来是这样。杨序也叹息道,他感到自己在初入珞城的半天之中仿佛已经经历了几十年的世故。

走吧。吉拉诺起身说,吐出了心里话的他如释重负,用轻松的表情说道:我看你要一时半会找到舅舅也不大可能,不如去我老板那里住几天,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容易呀。

又走了一段,吉拉诺终于在一块豆腐旁停了下来,他推开一扇木门,对杨序说:就这里了,我老板家。

杨序抬起头,见门上方一个金字匾额:珞城画院。说道:你老板是个画画的么?

吉拉诺说:什么画画的,是画家,这块匾可是先皇亲笔御赐的。

哇噻!杨序心里涌上一股敬意,叫道:看来你老板来头不小呀。

吉拉诺说:那自然是,别废话了,快进去吧。

杨序走进去,才发现这块豆腐里居然还有不少内容,用现在流行的那句广告词形容就是:小豆腐,大空间。画院的前院被改成了一块菜地,里面是些时令蔬菜,杨序看见了吉拉诺给他吃的那种萝卜,它们的下半身埋在土里,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尿骚味,让他恶心不已。穿过菜地,便是正屋,屋里有很多木头画架,架子上都夹着一张纸,纸上画着些人物轮廓。吉拉诺领他一直走到屋子的最深处,那里站着一个人,那个人背对着他们,弓着腰正在纸上画什么,阳光从窗格射进来,照在他(她)长长的马尾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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