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年(18)

“此乃广美肺腑之言。”

这广美立下大功一件，却又口出此等狂言，玉帝一时难以决断，去望王母，见王母一动不动，眼睛直望于前处。

王母有七窍玲珑心，见阎王来闹，早去了一魂去察看事情原委。

魏同萝随在王母的魂后，也去看情形。

第12章 十二

话说那日，广美仙君转颜之术著成，踩着云回天庭交差。

人间正是芳菲四月。

广美仙君方结大事，心情舒畅，又见新绿入湖，繁花披盖，青山峻峭，绿水秀美，鼻尖嗅着新绿，足底清风流动，精神抖擞，神清气爽，不觉贪恋大好河山，造化神奇，故多耽搁些，四处游看。游到一处，正看到一女跳下水去。

今日巧遇，也是缘分。广美慈悲心起，轻轻一指，女子便从水中飘至岸边。

不一时，那女子悠悠醒转过来，广美见状，幻做一位老妪，上前来问，“姑娘，为何要轻生？”

那女子半支起身子，看到广美，刚要张口，眼泪便嗒嗒落下来，哭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老人家，我活不下去。”

“盘古劈开混沌，后弈射去九日，都为使人活下去。什么样的坎过不去？”广美近前来抚她，“姑娘，同老婆子说一说，叫什么名字，由哪里来，我送你返家。”

闻得此言，女子急急朝后退去，泪眼涟涟如珠离线，双手颤抖去捧面庞，“大善人，我无处可回！”

广美不言语，只听她讲。

那女子又哭一时才冷静下来，言道，“大善人，我并不是本地人，”话间已向北指开去，“我住百里外苎萝村东。村西有一浣纱女西施，那西施，容貌绝美，村人称，水中鱼儿望见她，都自愧不如沉入江底。吾亦仰慕西施之美，一日见她颦眉之貌亦绝美，故细细观摩。哪成想，人人骂丑，唤我东施，将我比作瘟疫，拿我当笑话，恨不得用唾沫将我淹死。我并未杀人放火啊。这件事情传遍各国，行至一处，即有人取笑，天下之大，竟无我藏身之处。人人使那张嘴做武器，不见血而杀人于无形。我实在经受不住，才走这条绝路。”

广美攒起眉来，又去细观那女子面貌。

这女子虽不是绝色佳人，行为粗鲁些，然口鼻俱全，四肢健在，并不至为容貌去投生，广美点头念道，“原是如此。”

“老人家，多谢你的好意，”那女子起身再拜后步至河边，叹道，“老人家，还望可怜我，莫再阻挡，今日，我是非死不可。”

广美拦挡不住，故使出术法，使其昏睡，更容易貌。

王母正待再看下文，那魂却被玉帝生生扯回本体，神体归一，即听玉帝问，“当如何处理？”

王母拍玉帝的手着他冷静，尽望台下一众仙罢，才悠悠起身问阎王，“阎王称我广美仙君施法于凡人身上，可有实据？”

阎王近前两步，指广美仙君道与王母，“此子业已承认。”

“如此说来，阎王私入我天界之时，并无实据证我广美仙君施术于凡人体；未有实证，即闯我天界，这实不像阎王平日做派。”

“闯你天界？我看，天界升平日子过久，竟毫不作防御，未有半丝危机意识。今日也只是我，若是妖魔两族进犯，定将天界诸仙一网打尽，”阎王讥笑道，“我地府不像天界，入贵宝地前，已凭胎记寻到此女。依此女所述，回至那日，确看到广美仙君为自杀凡人换容。”

话间，阎王挥了袍袖，投幻影于殿上，向诸仙示广美为凡人换容之影象。

广美之法术施后，那女螓首蛾眉，杏脸桃腮，眉目如画，皮肤剔透晶莹，吹弹可破，有仙姿玉貌。

玉帝看得又气又惊，脸盘涨红；诸仙头接耳，话交话，殿中一时嘈杂不休。只王母气定神闲道，“我天庭着广美仙君习研整容易貌之法，即是因幻影可随意炮制，以假充数。”

阎王自听得出王母话外之音，他上前一步问，“王母，可是打算诬我作假，以此为这位仙君脱罪？”

王母笑道岂敢，“只是阎王从来礼节周到，万不会大动干戈直犯我天界问罪。其中疑窦实多，故我特遣小童去地府一探究竟，竟在地府得遇阎王，”王母笑看殿外道，“这不，阎王到了。”

王母此话一出，除开惊惶的殿中阎王，其余诸仙皆转头看，确见常日里侍奉王母的小童引着又一阎王进门来。

两位阎王同立凌霄宝殿上。

见此情状，玉帝不解其中意，怒目圆睁，高声斥问，“这是怎么回事！”

后至阎王抬手一阵劲风朝那先来阎王拍去，先来阎王应掌风捂胸倒地，渐现出本来面目——眉展额阔，唇如角弓，哪里是虬须虎眉、眼作剜刀的阎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