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年(15)

法院认为，此案系共同犯罪，各被告人基于共同的意思表示，共同协作，相互配合，实施了杀人行为；梁民系从犯；判处有期徒刑八年九个月。

研究生复试后，魏同萝与一位新识的同复试生讨论，“本案的证据通篇看来，仅有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证人证言；公安走访当地群众多位，证人仅有一名，而该名证人在案发后的证言和梁民到案后的证言有很大出入，按道理来说，证据不足。”

那人笑，“你认为刑法要实现的目标是什么？”

魏同萝深思的档口，研究生复试结果出。

魏同萝得知研究生复试结果是不予录取后，只觉地陷天塌，每日早间四点钟即醒转，头痛欲裂，精神不能集中一刻，心口疼痛难忍，嗓子眼变细，饭菜难以下咽。

为求振作，只与刑法决裂，此后，你走你的三十六丈阳关大道，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此别过。

好没有志气，哭至死去活来，仍旧要向前看。

第10章 十

回家去，瞧见魏建昌正在厨房做饭。

魏同萝弯腰一溜小跑过了院子、进了房间，摊开包袱，将吃食全摆放回原位，仍心神不定，不晓得魏建昌有未察觉，便到灶间添柴，探魏建昌口风。

魏建昌先开了腔，“你贞表姐快结婚了。”

魏同萝惊异，“真的?”

“还能有假?”

“这么快。”

嘴上虽这样说，但结婚是喜事，同萝仍自内心为表姐高兴，另迫不及待想见一见这位有上天入地本领的表姐夫，可以娶到如此漂亮的贞表姐。

大人聊天时，同萝听了细节，贞表姐的结婚对象非吴庭，亦非前次在镇上见的那人，而是另一个男人。同萝回家后，贞表姐又相了几次亲，均告失败，最终将标准降至男方须是市里的，最好有一套房。没过几日，贞表姐在市里的远房表姑做媒，给贞表姐介绍了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家在市里，表姑说家里有房。

—魏同萝那表姐出嫁，赌气大概占了九成。法律上已经在讲婚姻自由，但是在广大农村，父母仍认为这是他们的事。你不结婚，他们认为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欺侮你，镇压你，并不管你的未来。父母有生养之恩，以此心猜度他们，自然不好，但有许多父母，掌控欲太强，以为你好之名，行害你之实。

贞表姐婚前，男方依礼到姑姑家拜会，魏建昌父女也列席参加。

开席前，同萝和村里的潘玲跳皮筋。

人手不够，只将皮筋绑在两棵树上。那潘玲是高手，她失误才有同萝的份。同萝不争气，又紧张，刚上去左脚就多踩了一条线。

同萝着恼，立时板起脸子耍赖。

潘玲只得让步。

一辆车停下。

村里鲜有小轿车，姑姑说表姐夫今日即开小轿车来。同萝本就没面子，这是好机会，便上赶着凑上去，想引路。

正是时，车上下来一人，长得并不好看；眉头又紧攒一处，鼻孔出气，嘴角高提一侧，满脸凶相，并不似有喜事。

同萝胆寒，退回去，悄同潘玲讲，“不是这个人。”

那人又上车去，碰到石头，车子又颠了一下，他从车窗伸出头看，骂了一声娘，“什么鬼地方！”

魏同萝兴致缺缺，和潘玲又商量着去捡糖纸叠莲花。

—那个年代，没有玩具；常常一群孩子结伴去各种垃圾堆里找东西玩，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喜好不一样，不会抢夺东西；同性不一样，先看到的人和先拿到的人经常不一样，往往引起争论。

这时，如果有人能告诉他们：这些东西都是抛弃物，对于抛弃物，以占有的意思持有可获得所有权。也即属于先拿到人的。大概能减少许多争端。

但没人告诉他们，也无妨。人的日常交往中，自然有一套法则：大家又不是只捡这一次，先看到的人又不是永远做不了先捡到的人，即便是因为私心而确定下与法律规定约定不符的游戏规则，只要大家遵守游戏规则，就不会永远对另一方不利、永远对一方有利的结果。

魏同萝和潘玲各据一方，搜寻糖纸，最后比谁多。

魏同萝埋头找了许久，再抬头看，没了潘玲的影子。

魏同萝唤了几声也没得潘玲回应，身后的房子里却发出奇怪声音。

是在附和？

为免惊动潘玲，魏同萝蹑手蹑脚步上前去，透过小门朝里看，没看到潘玲，却看到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面目狰狞地往这边来。

白花花的肥肉随着那人的步子一颠一颠，魏同萝受到冲击，心几乎跳出来，撒腿就跑，一刻也不敢停。

潘玲忽然出现，问道，“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