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桃罐头(2)

我要的，就是如此。

第2章 第二章

“啪！”随着拇指与中指的摩擦力，我打了一个自认为帅气的响指，唤醒了面前黄色躺椅上的姑娘。

二十岁的年纪，应该是大二大三的学生。这点我算的清楚，因为我的宝贝女儿小元宝今年十七，已然即将面临残酷的高考。

在这位女病人进入我的诊疗室前，我才刚刚收到小元宝的微信，说晚上想吃蛋糕。

我的注意力从心中的元宝往眼睛中移，看见了一个与我的元宝，还有其他大学生都不太一样的女孩。

黑色高马尾，穿着白色棉布连衣裙，干干净净，也没有化妆，长得很漂亮。我觉得她应该会是传媒系的学生，不光因为她纯天然的漂亮，而是她的眼神。说实话，我有点怕看她的眼睛，瞳孔又黑又大，和她打扮的清纯并不大相配。

这样的眼睛里，很容易有故事感。可以诡异，可以沧桑，也可以一无所有。

她的手指指节分明，修长的鲜峋，带着芦苇般的尖尖，白皙的血管一览无余，捏着挂号单，落在了我的办公桌上。

“医生...”她开口。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她说话时，刚刚的眼珠已经完全变了，实打实就是个白纸一样的学生，眼里清澈的像一面镜子，让看得人只能想到自愧不如这四个字。

“抑郁症吗？”我打开电脑里的文件夹，打印了一份问卷递给她。

抑郁症可不是小事情，不过现在很多学生心理压力都很大，错把一段时间的情绪低落当成抑郁症也是常有的。她做问卷，我研究她的病例。

李野。实在想不到，这样的女孩子，却会搭配这么一个名字。作为一个有些资历的心理医生，我有带她慢慢走出阴霾的自信。这样美好的女孩，我不会让她陨落，让这本就灰暗的人间越发失色。

“你回家，看见桌上摆着昨天买回来的苹果，会怎么做？”她一字一句小声念出，随后朝我投过了疑惑的目光。

“嗯，写就可以了。”

她有些踌躇，不过还是提笔写了。我朝着问卷偷瞄，她的字也很有意思，不似外貌那般规整，却也不丑，好像是在画画一样，每个字的线条都很耐人寻味。

最上面落了两个字，“李野”。她真的把这当考试卷做，看来是个乖乖女。说实话，乖乖女抑郁的几率非常高，光我手里的案例已经两手数不过。

我见她认真做题，在桌下偷摸打开了手机。

“想吃什么味道的？要写完作业才可以吃喔。”在那条署名“小元宝”的信息下，我覆上了卑微的回答。

这种事，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让我愤恨的同时，又乐在其。我一天一天看着她长这么大，不管多累多苦，回到家，听到她一句爸爸，心里总就舒坦。

“那我晚上想吃冰激凌蛋糕可不可以？”

原来是惦记着这个，作为医生的职业习惯，我向来不大乐意她吃凉东西。可是又觉得有一个这样的女儿真的是很幸运的事情，一个冰激凌蛋糕便能叫人跟在屁股后面。

“放学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晚上给你烧排骨。”

元宝四岁的时候，我和前妻离婚，她没再关心过元宝，我想该是她又结婚了。那时候确实苦，还是实习医生就要了孩子，即苦了她，也苦了元宝。我用了两年才走出来，曾经的我的确没用，现在我所能做的，只有这辈子，倾尽所有去照顾好元宝。

“医生，我写好了。”李野递过问卷，有些明显的不安。惊醒了我，跌断了手上的铅笔。

不知为什么，她的脸突然给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而且不是作为我的病人。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我究竟会在哪里见过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

“晚上会失眠吗？”我问。

“会的。”

“会不想和人交流沟通吗？”

“有，不想说话。”她答。

我突然神游到了该买什么款式的冰激凌蛋糕上去，有些没了耐心。

“嗯，你回去吧。”

“什么？”她显然没反应过来，“可是医生，您还没有帮我治...”

“那你想怎么治？”

“我...”她垂下眸盯着脚尖看，“我大概是因为有心结，所以....”

“好吧。”快到下班时间了，我彻底不想再为她耽搁，“那就去诊疗椅躺下，我们做一个催眠放松。”

问卷我看过了，她的的确确没有抑郁症。逻辑清晰，思维敏捷，内心活跃。但是出于对职业的尊重，我还是决定陪她演完这场戏。

不自在的上了黄色躺椅，她眼神有些闪烁，我想是因为刚刚语气重了些，让她此刻露出了现在足够让男人心软的表情，半晌后，咬着嘴唇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