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妃祸天下(60)

在梵霄惊疑不定中，混沌令乌金色的正面已经被墨旸的血咒开启了回放记忆的功效，成为一面清晰的乌金色镜子。

画面从梵落飞奔闯进梵紫萱院落，看到石榴树下惨死的惠莲姨娘开始，虽然是一幕幕不太连贯的画面，可是，众人依然能够一目了然，梵落是如何悲愤狂怒，以加倍还击的狠绝方式诛杀梵紫萱的，她俩之间的对话，也可以回放出来十之六七。

接下来梵霄遥遥呵斥她的画面，因为她情绪激愤，镜面与她的意识动荡不定，画面和音质都很模糊。

等到梵霄偷袭、毒打她，想置她于死地时，因为猝不及防，更因为她疼痛得昏迷过去，她的意识无法和狌狌镜面发生感应，就不甚了了，众人几乎看不到他残害她的镜头。

至于梵霄授意侍卫们以同样的手法屠杀院子里七名下人的场面，就更加显现不出来，镜面一片空白，仅仅有剑刃入体和鲜血飙射以及痛苦的惨叫声。

至此，真相已经约略浮出水面，梵落仅仅出于义愤杀死了梵紫萱，梵霄呵斥威胁她，甚至袭击她，却没能阻止她给梵紫萱最后致命一剑。

惠姨娘死于梵紫萱之手，梵紫萱则被梵落斩杀，至于其他七名死者，应该死于梵霄的那些心腹侍卫手里。

至于那些侍卫为何要丧心病狂在仓促之间以最残酷的手法杀死那些下人，答案昭然若揭。

除了在场身份最尊贵的家主梵霄授意，还能有谁？

梵霄身子晃了晃，眼神一变，却强自镇定，凌厉无比的目光暗暗斜睨了自己的几个心腹侍卫一下。

几个侍卫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家主的手段和心肠，他们比谁都清楚，眼下只能将所有罪名揽下，为主子开脱，这样才能在事后让家人得到主子抚恤。否则，不但难逃报复，更会累及家人。

梵二夫人毕竟是妇道人家，惊惧万分之际想不到那么深远，脸色惨白的拽住梵霄衣袖，颤声道：“老爷……”

墨旸冷冷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将混沌令重新挂在梵落腰间，从衣袖里取出一个紫色小瓷瓶，倒出一颗小拇指大小紫光流转的灵丹，纳入她口中，凌厉目光在毛大人脸上停留了一下，转身离去。

他一走，笼罩在众人身上的强大气场瞬间冰释，众人无不暗自吁了口气。

樾娘、两名翼狼、四名黑衣侍卫和四名红衣侍婢亦步亦趋，紧随墨旸其后，很快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江离一把抱住血染全身依然昏迷着的梵落，用灵气护着她微弱的心脉。

叶听风则不冷不热道：“毛大人，案子是不是要重新审理一遍？”

第46章 当众问责

毛大人干笑：“当然，当然，这便重审。”

叶听风句句逼问：“梵落出于义愤斩杀梵紫萱固然有违国法，可是梵紫萱如此残害惠姨娘，甚至连她肚子里的胎儿都不放过，她该不该死？如果不是梵霄威胁误导，梵落害怕正义无法伸张，会悲愤失控到执意补上致命的最后一剑吗？”

在场无数百姓议论纷纷，都被镜面中呈现的真相震惊了，纷纷为梵落抱不平，认为梵紫萱该杀，梵落无须偿命。

叶听风乃是右相之子，江离又是首富之子，澄清真相便大步离去的墨旸，更是背景深厚到连皇上风溯都礼遇三分，刻意想招揽的地步，毛大人区区一个刑部尚书，断案怎敢再有丝毫不公允？

梵霄的身份比起这三公子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何况，他有了授意属下残杀下人的最大嫌疑，毛大人为了扳回公正无私的清官形象，不可能再对他有任何袒护。

“梵落杀人不对，可是出发点是伸张正义，死罪可免，活罪么，”毛大人干咳几声，瞅了瞅和死人没什么差别的梵落，再瞅瞅只是看着不说话的陆公公，斟酌道：“等她伤势好得差不多时，过来刑部大堂领一百大板，以儆效尤，不可再犯。毕竟杀人抵命该有国法来执行，而不是私人执行。”

一百大板如果打实了，纵然是身强体壮的汉子也撑不住，十有八九送命，何况是梵落这种细皮嫩肉的女孩子？

不过，谁都知道这事后的一百板子，就是做做样子，只要有得力的人背后稍微打点一二，差役们下手时肯定会轻得不能再轻，她屁股会不会破皮都不一定。

江离一笑：“毛大人，我可以带梵落走了吧？”

毛大人看了看陆公公神色，连连点头：“可以，当然可以，江公子请，叶公子请。”

“毛大人，陆公公，我和江兄先行告辞了。”叶听风抱拳一礼，就要和江离一起带着梵落离去。

忽然，一道剑气从天而降，狠狠斩在梵霄背上，他一个趔趄，咳血跪倒在地，奇痛彻骨，一时间无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