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过(8)

几家欢喜几家愁，而梅卉，拿着自己的准考证，一脸茫然。

“卉，你多少号？我157，我们在一个考场吗？听说，我们班的号，是从121开始排的，30人一个考场的。”晗背着书包，走到一直安静坐着的梅卉面前。

“151？不是吧？”随后走来的坤抢过梅卉手中的准考证，讶然，“我是159号的！”

“不好吗？我们又在一个考场了。”晗截住坤的话，拿回准考证，交给梅卉。

“坤，我有事和你说。”坤刚要说些什么，被别的同学拉走了。

晗有些担心的看着梅卉，梅卉低下了头，藏起写满委屈的双眼，她那被称为天使的微笑，消失了。

“卉。”

“走吧。”收拾好书包和准考证，梅卉率先走出了教室。

王雪，是他们入学那年刚从二中转过来的老师。似乎为了证明些什么，她极为严格严厉，甚至还曾把她最看重却一度沉迷于电子游戏的弟子喊到办公室里关起门来用木棍打屁股，虽然只是恐吓而已，却也足够让班里的每个人都怕她了。几乎每个人都抱怨过，除了梅卉。

梅卉的母亲，是一名小学老师，也是出了名的严格严厉。梅卉小学时的优秀在母亲的高压下成了理所当然，受到众人的爱护。到一中读书，是她第一次离家。因为家是在初二下才因妈妈工作调动搬到县城的，所以，一年多的时间，梅卉一直寄住在姥姥家。突然间没有了母亲的斥责与关心，让梅卉对王雪产生了一种依恋——她的行事作风，和妈妈还是有些相似的，再加上从小对老师的敬畏，梅卉对王雪，是敬重的。而这一次，王雪，显然已经放弃了她，因为王雪曾经说过，班里可以通过考试的，最多十个。

这一点，也才是思晗最为担心的。不是因为没有实力，而是因为遭到了自己最相信的人的否定，一路走来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梅卉，她能接受吗？

委屈，真的很委屈。尤其是第三天，当梅卉和大家一起去看考场，发现自己的座位就在门口的时候，那种委屈更深更深的压在心头。

人来人往的巡考、监考，偶尔来视察的领导，无一例外的会在梅卉桌前停留，并小声议论考场上的情况。这个位置，是考场中最受骚扰的一个位置。梅卉隐忍的在试卷上奋笔急书，心底想哭的感觉却几乎让她窒息。梅卉，终究不过是一个没有经受过任何挫折的13岁的孩子。考场上的梅卉，终于不再洒脱。

第二话 决定

六月的最后一天。

全省统考的成绩出来了。分数线，也定了。

梅卉安静的待在家里。那纸成绩单，对她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对自己的成绩，梅卉心中是有数的。她知道她没有过分数线。这次考试，梅卉不仅失去了一贯的洒脱，甚至出现了连题目要求都没有发现的失误。也许是天想考验一下梅卉，在考政治的那天，她突然胃痛，几至虚脱。她知道，这一次，自己一定输的很惨。

县一中的分数线，527分。

梅卉的分数，526分。其中，数学115分，比张丽还高。政治60分，录取学生的政治由于偏易，平均分82分。

梅卉所在的班级，也是惨败，只考上三个人，她的成绩，是第四。

很多同学都为梅卉不平：如果梅卉坐的不是那个位置，如果王雪能公平点，如果……那么，梅卉的成绩，至少可以提个30分的。

然而，再多的如果也不能改变一个事实：她，梅卉，接下来的三年，要到什么学校去读书。

县一中吗？以借读的方式？这个费用恐怕会是妈妈整一年的薪水吧？虽然，有些讽刺，但却是事实。同样是老师，小学老师薪水的拖欠已不是新闻了，每个月实发的薪水，只有几百元而已。而爸爸，也只是一名普通工人而已。四口之家，刚好安稳生活。这笔钱，出的起，但是出过之后，必定是千苍百孔了，梅卉，是坚决不同意的。

去……县二中吗？晗和坤都已经去了。只要成绩过480分，那么就不需要任何附加费用，只要学杂费而已……

可是，可是，真的甘心吗？虽然，在县二中做老师的远房亲戚说，今年高中部新办了两个加强班，只招收总分在480分以上的学生，可是，那糟糕透顶的学风，混混的天下……

沉闷。整个家，被沉闷笼罩。

三天，三天的时间里，梅卉至少被念了上千遍。她很委屈，却不敢分辩，只是一迳的沉默。做老师的妈妈，是习惯的嘴碎念叨。可是，该怨谁呢？真的有命吗？

第四天，梅卉的母亲接到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和王雪的安排，究竟是哪个改变了梅卉，和她要走的路，还是把她推上了属于她的路，一直在许多年以后，也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