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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空(出书版)(28)

“不知会不会影响到宣传片?”

“总共就三四分钟的宣传片,那么多人,又要拍外景,又要配主题曲,你不能把整个屏幕都占了呀?”黎漠仔细地查看了下,手没擦伤,膝盖上蹭了不少泥,不知有没破皮?管蘅能忍,一点痛是不会表露出来的。

管蘅长舒了口气:“那就好。昨晚我愁得都没怎么睡。呃,你……你一个人吗?”

“和朋友一起的,他喜欢真人CS和交响乐,矛盾吧?”

是树叶太茂密,把阳光严实地挡在了外面,所以黎漠的眼神才这么的深邃,里面像是什么都有,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管蘅突然不敢看黎漠。又碰上了,真巧啊!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不问,不问!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最好的音乐是无声胜有声,最动人的语言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她舔舔干裂的嘴唇:“不……不矛盾,只有我笨,一次只能专心地做一件事。”

“这不是缺点,不是谁都能做到专一的。”黎漠的声音低沉厚重得像缓缓流淌的大提琴音。

高以梵差不多把CS场翻了个遍,才在丛林里找到了黎漠。他很不客气地闯了进去:“这谁呀,介绍下……你是管蘅?”高经理不是白当的,一眼就认出了最近娱乐版头条的女主角。一把把眼刀飞向黎漠,老实交待,这是什么情况?

黎漠了解高以梵的德性,不说清楚,他想象出来的画面通常不堪入目。“她是周晓冬的朋友。”

高以梵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黎漠不会今天才知道的吧!“哦哦,周晓冬啊,我也认识她的!”虽然就看到白布盖着的人形。“她走的时候,我有送她。”

管蘅拘谨地朝高以梵笑了笑,又看向黎漠。在陌生人面前,她很不自然。黎漠指了个方向:“你过去吧,其他人也该回来了。认得路么?”

高以梵悄悄用胳膊肘捅了捅黎漠:“你是不是想去星煌任职,对艺人这么温柔?”

“学着点,这是一种绅士行为。”黎漠保持着他一贯从容淡定的风度。电光火石之间,高以梵突然真相了:“那个词怎么说的,四个字,哦,爱屋久乌。”

“别对没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人说成语,请好好说话。”

“意思就是你把对周晓冬的遗憾转到了管蘅身上,是不?”高以梵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猪就是猪,给它插上一双翅膀,它能上天,但还是猪。没办法,本质改变不了。”黎漠已经无力解释,高以梵就是这么执着,他要是认鹿为马,鹿就得一辈子委屈着。

《全城恋歌》拍摄到傍晚才结束的,黎漠在CS场则呆到午夜,高以梵说想看月亮,北京城里看不见的大月亮。一帮男人围着一堆篝火,傻傻地瞪着天空,没有丝毫浪漫可言。

黎漠没让车进玫瑰园,就在门口下了车。微笑地和保安打了招呼,保安拿着个快递袋追上来:“下午送来的,我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人接。”

黎漠道了谢,快递上写的收件人是他,不是户主莫静言。国内知道他这确定的地址人不多,他拧着眉拆开邮封。一张卡片,一张大剧院的贵宾票,卡片上写着:黎漠,我回国了。周六晚上是我在国内观众面前首场演出,可能是近乡情怯,真的有一点紧张。来陪我,好吗?梅歆!

莫静言当然不在家。钟点工来过了,窗帘换成了厚重的丝绒,沙发罩的颜色也换成了暖暖的枣红。冰箱里塞满了食物,桌上的水果是新摘下来的黄桃和甜柿,鱼缸的水换了,阳台上的花也浇了水,枝叶舒展着,像是很奋发向上。

黎漠的房间还是出去前的凌乱样,书桌上摊满了图纸,电脑是休眠状态。这是黎漠叮嘱的,他的房间自己清理,不然一会要找不到东西。室内的烟味太浓,黎漠开了窗换气。现在已到秋天的尾声,花园里的桂花还残留了些香气。玫瑰园的桂花有早桂和晚桂,花香会持续很久。

床前摆着一张宽大的单人沙发,黎漠累的时候会在上面躺一躺,抽支烟。把沙发上的衣服扔到床上,黎漠懒懒地坐了下来,随手把床头柜上的相框拿了过来。那是莫静言、黎索南、黎漠三人唯一的一张全家福。照片中的黎漠只有三岁,穿着嫩黄的毛衣,牛仔背带裤,脸有着婴儿肥。那时,很多人都说黎漠长得像莫静言,现在,他们又说和黎索南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就是高了点,肩宽了点。可能莫静言和黎索南很有夫妻相,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能牵手到老。

都说小孩子三岁前是没什么记忆的,黎漠却偏偏记得一件事。莫静言去法国探亲,心血来潮要带他去塞纳河的右岸玩。黎索南说那些建筑对于小孩子来讲太沉重了,不如带他去广场喂鸽子。莫静言说艺术修养就是要从小潜移默化,我希望黎漠长大后也能像你一样成为一个音乐家。塞纳河右岸的建筑最著名的就是卢浮宫和圣心教堂。莫静言穿着米色的风衣,头上裹着五彩的丝巾,她抱了一会黎漠就气喘吁吁了,黎漠主动要求自己下来走。她给黎漠买了一支冰淇淋,一只小狗跑过来,对着黎漠甩着它大大的耳朵。黎漠想把冰淇淋分它一半,莫静言说小狗的嘴巴脏,不能和人分食。黎漠碰了碰小狗,她嫌弃地掏出手帕帮黎漠擦手。有一群中国游客在旁边看了半天,认出了莫静言,激动地上前:“莫小姐,那是你的孩子吗?和你好像哦!”莫静言慌乱地甩开黎漠的手:“是么,我也觉着他很可爱。他是和那只狗一起的,不知道大人跑哪去了。”

游客们难得与大明星如此亲切,又是要求合照,又是要求签名。黎漠蹲在那,小狗把他手里的冰淇淋都舔光了。莫静言被游客们簇拥到另一个景点,自始至终再没朝黎漠看一眼。那天,黎索南一直找到深夜,才在警察局里见到了黎漠。后来,黎索南和他聊起这事,问他恨不恨妈妈,他摇头。和莫静言在一起的时间太少,感觉她就是家里的一位客人,来不及熟稔,她就走了。黎索南说娱乐圈里的人有很多不得已,以后不要像爸爸这么傻。

遇见梅歆也在塞纳河右岸。梅歆那时还没拿到帕格尼尼金奖,上台演出总是很紧张。为了锻炼自己的胆量,她和许多流浪艺人一样,在街头拉琴。不过,她没在脚边放一只让人扔钱的纸盒。梅歆个子不是很高,娃娃脸,有酒窝,这样的东方面孔在一群西方人中很是讨人喜欢。黎漠夹着图纸板在她面前驻足,她一曲结束,捂着胸口大喘气。一抬眼看见他。黎漠记得她拉的是德沃夏克的《小提琴协奏曲》,这首曲子有点古板,她却拉得多姿多彩,韵味十足。接着,她和隔壁一位提琴手一起合作了巴赫的《双提琴协奏曲》。黎漠离开的时候,在梅歆的面前留下了一枝玫瑰。

黎漠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像黎索南多一点,不然怎么会这么喜欢古典音乐呢?

第二天,黎漠带着画好的设计草图去了纵建。几条主干道的广告牌都已换上了芝加哥交响乐团的大幅海报,海报的一角,梅歆身穿晚礼服,左手拿琴,右手执琴弓,下巴微扬,已是一派王者风范。

高以梵下手向来快,黎漠都怀疑他在大剧院有内奸。黎漠刚下车就接到了他电话,喜不迭地告诉黎漠,他已拿到了芝加哥交响乐团的首演票,是两张。他巴巴地等着黎漠向他道谢,黎漠嗯嗯哼哼兴致不高的样子把他气着了:“一句话,你去还是不去?”黎漠怜悯道:“如果我不去,还有谁愿意陪你去?”高以梵咬牙切齿道:“多了去,帅哥美女,我想挑谁就挑谁。”

“那就好,我那天正好有事。”高以梵立马投降:“什么事都给我挪一边去,你那个晚上我包了。”生怕黎漠反悔,急急地挂了电话。

黎漠捏着手机直乐,这就是传说中的霸道总裁么?

厉忻宁可以不相信自己,但对黎漠是绝对无条件信任。“你这人就是逼的命,我要不摞狠话,这图能出来吗?”他拿着图纸,眉开眼笑。“这创意,我可以打保票,那天去竞标,绝对惊艳四座。说吧,后面怎么安排?”

“你既然把吉林挖过来,就得给人家发挥的空间。后面的设计由他来,我掌控大方向。”黎漠说道。

厉忻宁点点头:“草图出来了,后面就是一些细化的东西,偏不了方向。行,让他来。你最近是不是又要回法国?”

“那边电话来了几趟,我把草图传过去,他们似乎准备定下来用我的设计,但有些事还需要当面磨合下。”

“你小子行啊,最近小宇宙爆发,这灵感是一串一串的。天使是谁呀?”

“都大叔了,还这么八卦,不丢人吗?”

“我是你舅,这是关心你。”

“关心我薪酬就给高点,小气巴拉。”

厉忻宁呵呵笑,眼中闪过一抹算计:“只要你肯和纵建签长期合同,我给你百分之十的纵建股份。”

“我讨厌束缚。”

“哼,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被束缚的。”

黎漠好奇了:“那一天是哪天?”

厉忻宁意味深长道:“步入婚姻红地毯的那天。”

芝加哥乐团首演那天,有一波寒流过境,气温陡降十度。凛冽寒风中,衣着单薄的女子们真的是美丽冻人,幸好剧场内空调开得很暖,黎漠看曲目,今晚是施特劳斯专场,都是经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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