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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皇后(57)

“皇上,你也知晋轩这张脸是晋轩心头的痛,现在这痛已经慢慢愈合,请皇上不要再往痛处戳了!”虞右相不知怎么,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眼中竟然泛起了泪光。

刘煊宸心中强烈的一震,“如果朕执意要医治呢?”他冷冷地问道。

虞右相和虞晋轩愕然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刘煊宸。

“皇上,那么请赐微臣一死吧!”虞晋轩突然双膝跪地。

厅内一片死寂。

每个人都被这局面傻住了,不知该如何打破这僵局。

“刘皇上,我能说话吗?”云映绿摸摸鼻子,很不自然地站起身。

“讲!”刘煊宸轻吁了口气,欣喜还带了个不会太懂眼头见色的人跟在后面。

云映绿走到虞晋轩面前,细细端详了下他的面容,良久,才转过身,“刘皇上,其实你们刚才那一番的争论没有任何意义。”

“呃?”三个人全讶异地看向她。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医生,不是天上的神仙。虞将军脸上这伤疤是陈年的老伤,早已深入皮肉,深入骨髓,与神经、血管融在一起,已经过了最佳的医治时间,现在除了神仙,是没人能让这张脸恢复到原先的面容的。”

厅内,有二道明显的呼吸放松了下来。

“你……你那天不是说给袁淑仪把刀疤削平,可以和原先的皮肉长得一模一样,难道你在骗朕?”刘煊宸脸上真是挂不住,恨铁不成钢地斥道。

云映绿点点头,“对,我是那样说的,也治好了袁淑仪的疤,你现在去看,就辨不出什么痕迹。可是,那个刀疤和虞将军这疤痕的性质是不同的,袁淑仪的刀疤是新伤,又在背后。背后是大片平整的皮肉,伤又新,好治。而虞将军的疤痕是在脸上,连着鼻子、眼睛、嘴巴、人中,神经纵横,血管密布,执意要医,只怕医出来的这张脸比现在这张脸还要可怕,弄不好还会伤到五官。”

真是个会讲大实话的云太医!刘煊宸难堪地叹了口气,“没想到治个疤痕,还这么复杂,朕太心急了。”

“不管是哪种学科,都是博大精深,所谓隔行如隔山,刘皇上那样理解,也很正常。”云映绿温和地对刘煊宸笑笑,非常体贴。

刘煊宸呕得真的想吐血。

“晋轩,你起身吧,朕本来想办件好事,没想到……”

虞晋轩没有急于起身,而是极为郑重地给刘煊宸叩了三个头,“皇上待微臣的心意,微臣懂。皇上,人的命运,上天早有注定。我们只有遵从,不可拂逆。”

刘煊宸亲自起身,扶他起来,“晋轩,你我多年的朋友,不需要讲这些。朕有好心却也没办成好事。唉!”

虞右相背过身,悄悄地拭去眼中的泪水。

没治成病,大半夜的,不太适合再呆下去。刘煊宸告辞,虞晋轩陪着他慢慢地走向马车。

刘煊宸一声接一声的叹息,“晋轩,你的心结何时能解呢?”

“皇上,微臣的心结很早前就解了。”

刘煊宸苦笑,“晋轩,有时候人不能太大度,该自私的地方要自私。你以为替别人着想,其实那也是一种伤害。”

虞晋轩仰起头,无语。

马车缓缓驶出虞相府,刘煊宸背倚着车身,云映绿坐在他对面。

两人之间,呼吸可闻。

“云太医,和朕说实话,那张脸真的没办法治吗?”刘煊宸低声厉问。

☆、第52章 话说有一种爱叫成全(三)

“刘皇上,”云映绿搞不清楚刘煊宸问这话的真正用意,她停顿了下,“你现在头不晕吧?”

“你以为朕在说糊话?”刘煊宸在黑暗里哼了一声。

马车此时,刚好走到大街的一个拐角处,不知是谁在路正中放了块大石,车轮撞上大石,车颠簸了下,差点翻倒,云映绿没坐稳,一下跌到车厢底,刘煊宸一把抄起她,侍卫在前面向刘煊宸告了下罪,车又缓缓地往皇宫驶去。

刘煊宸直接就没松手,防止云映绿再滑倒,把她安置在身边的位置上。

“刘皇上,虞将军那张脸,目前的医疗水平是没办法治的,再先进个几百年或是一千年,想治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就连眼球也能给他栽个新的进去。”不知道魏朝是公元几几年,离二十一世纪具体的差距是多少,估计不会超过一千吧。在二十一世纪,依韩国与泰国的整容技术,虞晋轩那张脸想整成什么型都行。

“你这不等于没说吗。”刘煊宸瞪了她一眼,虽说她看不见。

“我有回答呀,而且讲的是事实。不过,刘皇上,你不要依着你的权力强人所难。不管是什么治疗,都必须尊重病人的意愿。你觉着那张脸惨不忍睹,可是人家能接受呀!”云映绿喝了一晚上的茶,耳朵可没闲着,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你懂什么,云太医,”刘煊宸无奈地叹了口气,手臂环住她的肩,头搁在她的颈间,“那张脸不医好,晋轩的心结就解不开,心结解不开,我们三人将永远受着煎熬。”

今晚,不知怎的,压在心底的一些东西蠢蠢欲动,他渴望能向一个人倾诉,诉说这登基的五年,他心里的一些酸楚和说不出口的痛苦。

“你们三人?”云映绿长睫扑闪了几人,“都谁和谁?”

刘煊宸咬了咬下唇,扫过车帘外坐着的侍卫,“一会到寝殿,咱们再说。”现在,先让他靠着这个纤细的肩休憩一下吧!

这幅肩如此的单薄,如此的纤弱,一依着,他会觉得放松可信赖,就知道这幅肩任何时候、任何情况都不会抽走。

云映绿很习惯被别人依赖。

手术前,别人的情绪波动都很大,不管是多大年纪的女子,那个时候胆怯、无助就象个孩子,她通常会坐到她们床头,和她们聊天,让她们放松,她们不由自主地会紧紧握着她的手,她微笑,温柔地微笑,语气亲和。

刘煊宸个头很大,身体的重量也不轻,她有点吃不消,但她没有动,手一返,以小小的手掌反包住刘煊宸的大手,不紧不松地握着他的。

马车进了皇宫,已近凌晨。

罗公公在寝殿门外把脖子都仰酸了,看到二人,急忙迎上前。刘煊宸没有让云映绿回房间,而是拉着她进了自己的卧房,罗公公也不讶异,送进两杯参茶,带上门,退了出去。

刘煊宸的卧房其实就象个办公室和体息室,桌案上永远有处理不完的公务,床前的柜子还放着一叠奏折。

一杯参茶见底,刘煊宸一直灰暗的神色稍微好转了些。“云太医,你上次为皇后检查,发现什么吗?”真奇怪,这些隐秘的心事,对着小太医说起,一点也不容易。

云映绿愣了下,“皇后的身体很好,发育也好,没什么异常。”

刘煊宸轻笑,“云太医真不是个多嘴的人,你会不会对什么事感到好奇?”

“有啊,那本《神农百草经》,你藏在哪里呢?”

“哈哈,”刘煊宸大笑摇头,“那个朕以后会满足你这个心愿的。云太医,皇后的闺名叫曼菱,和晋轩是义兄妹,皇后心里一直深爱着的一个人,就是晋轩。而晋轩因为那张脸,一直觉得自已配不上曼菱。他的脸一天不治好,就不会接受曼菱。”

“打住,打住,”云映绿瞪大眼,突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刘皇上,皇后是你的老婆,你要……把你的老婆送给别人吗?”她冲上前,温软的小手印上他宽阔的额头,不发热呀!

刘煊宸苦涩地倾倾嘴角,“朕和曼菱是兄妹情,是假夫妻……”

“那为什么结婚?”

“太多太多的缘由,我们有非结不可的理由。可是朕一直想曼菱和晋轩能够真正走到一起,恩恩爱爱地过下去。”

“刘皇上,你怎么会这样大方呢?”云映绿可怜的脑袋又要撑破了,这太不可思议了,“你不喜欢皇后吗?”

“喜欢呀,在曼菱还是小姑娘时,朕就知道曼菱爱的人是晋轩,晋轩也爱着曼菱。朕对曼菱的喜欢就是一个兄长对妹妹般的喜欢。”

云映绿收回手,徐徐退回椅子上,小脸挤成一团,手托着下巴,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刘煊宸。

“晋轩马上要和一个渔村姑娘成亲,曼菱等了他这么多年,没想到等到了这结果,她绞了发,心如枯灰,一直在哭,朕看得不忍,这才带你去虞相府替他治脸,希望能够阻止这事。曼菱和晋轩幸福了,朕也就快乐了。”刘煊宸仰起脸,深深的呼吸。

“刘皇上,你也蛮傻的。”一心想成全自己的老婆和自己的大臣,这样的刘皇上得要有一幅怎样博大的胸襟呀!

“云太医,古书上不是说过薄情最是帝王家吗?名为父子、兄弟,其实都是一个个个要你全心设防的强敌。你不能有一丝丝的松懈,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朕长这么大,唯一的快乐回忆就是和晋轩、曼菱在一起的日子。他们二个是朕最要好的朋友,可以放开心怀、无拘无束、平等相处的朋友,他们胜过朕的臣子、兄妹,朕非常非常珍惜他们,也想珍惜我们之间难得的友情。朕坐上这皇位,是踩着鲜血和阴谋上来的,有着许多惨痛的不堪回首的往事。朕治理这江山,让百姓安居乐业,边境安宁,国家繁荣昌盛,这样的目标,朕一点点地达到了。可是朕最大的目标就是想能给自己最珍惜的人带来幸福。可是,今晚,云太医你的一席话让朕觉得这么目标想要实现是多么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