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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皇后(37)

他很震撼,很愕然。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想卸下所有的设防,想依赖一个人,哪怕就一刻。

云映绿心中一震,真个愣住了。她站得很直很挺,任他去环抱,脑子里一片空白。这真的是吼得大臣们直颤抖的刘皇上吗?

“昨晚宫中有刺客,朕累了一宿,现在还有许多事要做,你先回太医院,今晚留下,熬点粥,晚上朕去太医院,想和你聊聊天。好吗?”这话没象平时直接命令,而是带着请求的口气。

云映绿就是个不会拒绝别人的人,还是这种非常礼貌的人。她叹了口气,她又要加夜班了。

刘煊宸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含笑把她送到门外。

守在外面的罗公公扭头瞧见皇上脸上的笑意,一颗心款款放下。

云映绿不知怎么走回的太医院,一天都过得恍恍惚惚的。晚上,内务府的人来通知,今晚值班的太医换成云映绿。

一入夜,太医院中就她一人,她在药室中,开始洗银耳、挑莲子,今晚,她准备煮银耳莲子粥,这粥有助于安眠健胃,益气强肾。

耳边听到院中响起脚步声,她抬起头,想看看是不是刘煊宸来了。没等看清,眼前莫名地闪了一下,紧贴着颈子的一线冰凉令她遍体生寒,整个人都僵立着。

“小医官,不要出声,随本宫出宫一趟。”古丽握紧手中的袖剑,在云映绿的颈侧略往下一压。

云映绿咽了咽口水,紧盯着古丽的手腕,说道:“你不需要每次见我都拿着这个,没有这个,我也会跟你走的。”

古丽格格地笑着,“小医官真是个识趣的人,本宫好喜欢你。”她轻佻地用袖剑滑过云映绿的粉腮。

☆、第37章 话说绑架(二)

“轰”,一声闷雷突地在远方的天空响起,紧接着,窗外劈过一道闪电,劈亮了古丽娇艳的面容,惶恐焦燥的视线。她唇边牵着一丝忧虑,象是无奈,又象是不安。

她浑身一震,感觉那道闪电偏佛劈中了自已。

雨密密落下,不一会,就变得又猛又急,滴答滴答地打在握檐,雨水倾盆一般从屋檐哗哗扫下来,雨幕把窗外原是清幽的夜淹没于一片朦胧之中,雨声也几乎淹没了房内说话的声音。

“古淑仪,你看雨这么大,我们是不是等雨停了再出宫。”云映绿四下看看,药室中连把雨伞都没有。

古丽收回袖剑,跑到门外看了一会雨,回过头,“你少啰嗦,一刻都不能耽误。给本宫抓点麻沸散,还有云南白药之类的药粉。”

“古淑仪,这些都是小事。”云映绿好心地提醒道,“我不是不帮你,我擅长的是妇科,事关人命,你不要病急乱投医。你确定我行吗?”

“你不行也得行,行也得行,除了你,没有其他人了。”古丽咬着牙,眼中急得喷出了火,她不耐地挥挥手,“你好了没有?”

雨势仿佛更大了,像是要将太医院淹没于红尘间。

云映绿收拾了下医箱,背上,低下清澈的大眼,等待古丽的指示。

古丽伸手扯上墙上挂着的两件医袍,谨慎地瞟了眼外面。“这样的天气,是坏事,也是好事。”

仿佛为了回应她,雷声轰轰打了下来,震动她的心房,她一惊,陡然转身看见雨扉被遽风吹开,啪啪作响。

她扔给云映绿一件医袍,一等云映绿裹好,她一抬手,劈向云映绿的脖颈,云映绿只眨了下眼,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古丽抱起云映绿,横在肩头,弹指熄灭药室中的灯火,一蹬足,转身便消失在茫茫的雨帘之中。

悠悠醒转的时候,眼前模模糊糊的,云映绿动了动头,感觉脑袋象灌了铅,又沉又痛。

她慢慢坐起,周围的景物渐渐清晰,一阵诡异的湿气混着血腥味扑鼻而来。

这房间看着面熟,她再细细地看了下,对,她来过,是上次那个要她带信进宫的波斯商人拓夫住的客栈。

“拓夫,拓夫!”古丽鲜红的罗裙湿湿地裹着美妙的胴体,雨水从裙角滴落,对着床榻上躺着的人痛苦地嘶喊着。

“你还来干什么?”拓夫面白如纸,一根箭深深地插在他胸侧,胸前一片血红,床被上也沾满了血。他昏了又醒,醒了又昏,不知多少个时辰已过去了。

“爷,公主给你带医生来了。”他的侍卫神色凝重地站在床头说道。

“我不需要什么医生,死了好了。”拓夫痛苦地摇头,“我千里迢迢地追到东阳,以为你是被逼无奈才来和亲,没想到是你的心已变,已变……现在,不劳你费心,你进宫做你的妃嫔去……”救活了又怎样,他的心已死。

拓夫怒瞪着古丽,一双眼眸血红。

“不,我一定要救你。”古丽大吼着,撕开他的胸衣,裸露那伤口。

“我不要你救……”他挥手奋力阻挡她,“我不稀罕你救。”

“该死的太医,你醒了没有。”古丽跺着脚,狂哮。

“我已经醒了一会,你说你要救,我以为不需要我动手的。”云映绿站在她身后已经有了一会,她看清了那伤口,不复杂,就是中了根箭,这波斯商人怎么会被别人打作猎物呢?听他们的谈话,好象两个人从前有过什么故事似的。

“不需要你,我背着你冒雨过来干吗?你知道你有多沉吗?”古丽恶狠狠地瞪着她,给她让了个位置。

“我最近没称体重。”云映绿淡淡地说道,俯下身,检视那丑陋的伤口。

哪知拓夫看到是她,同样不肯安分,抬起手,推开她,“走开,我恨透了你们宫里的人……”他挣扎起来,蓦地,扯动伤口,痛入骨髓,他抽气,新的血又从箭根处往上喷出。

古丽突然伏下身,趴在他胸口,制住他挣扎扭动的身子。

“不要……”她的嘴贴在他耳畔,她痛苦极了,“拓夫,不要再折磨我了……”呼出的热气伴随着她的颤栗和恐惧穿透他的耳膜,狠狠碰撞着他哆嗦的心房,他闭上眼,“只要你肯医治……一治好,我就随你回波斯……”

“真的吗?”拓夫怔住了,忘了挣扎,他剧烈的,胸口剧烈的起伏,能清楚感到她身体的绵软和温暖。

“是真的,以后,我们再不争吵,好好的,永远都不分开。”古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拓夫瞳孔一缩,心坎蓦地一震,这短短的几句话猝然象是什么灵丹妙药,教他沉重的身子突然变得轻盈,打心坎深处,涌起一缕久违的甜蜜。

他静下来,停止挣扎,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古丽。

古丽迎视着他,目光清亮如刀,但非常温柔。

“用麻沸散,快!”古丽扭过头,极速地在云映绿耳边,以只有二个人的音量说道。

然后,她复又转过身,用目光与拓夫温存。

云映绿眸光清淡,她从医箱中抽出一把短刀,趁拓夫被美色所诱时,在伤口四周涂了层麻沸散。拓夫闷哼了一声,缓缓闭上眼睛。

古丽轻吁了一口长气,拧着眉看着云映绿。

云映绿搁下刀,小心地把消炎粉撒上伤口,拓夫在昏迷中身子一抽搐。她取刀,刀尖抵着他肌肤,刺进柔软的肤内,接着,一个发力,那箭突地被抽出了拓夫的身体,血喷了云映绿一脸一身。

古丽不忍地闭上眼,向拓夫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走出房内,来到外室。

“本公主不是已经传信给你们,让你们赶快离开东阳,为什么还要固执地去闯皇宫?”她愤怒地问道。

侍卫叹了口气,“爷的性子,公主应该比小的们清楚。爷对公主是一往情深,纵使生死也不能阻隔。公主在爷出外经商时,突然远嫁魏朝,爷象疯了一样,日夜兼程往东阳追来,本想追上送亲的队伍,劫走公主。没想到队伍走得极快,等我们赶上时,公主已经进了皇宫。爷找到波斯使臣,想请他帮忙,救出公主。使臣把爷痛斥一通,责令咱们立即离开东阳。爷哪里肯听,咱们就搬到了郊外这座客栈住下,再次寻找机会。恰巧那天遇到义诊的太医,爷托她送了封信给公主,才与公主联系上。可是公主你却……”

使臣喉间一哽,说不下去了。

在他的内心中,虽然古丽贵为公主,但他认为她配不上爷。爷是波斯国年轻有为的商人,洁身自好,很受人尊敬。在一次集市上,爷邂逅偷偷跑出宫的古丽公主,公主对爷一见钟情。爷一开始,念着身份悬殊,不为所动。古丽主动投怀送抱,极尽温柔,并许下一生相依的重诺,爷这才心动,豁出一颗宝贵的心全部献给了公主。

从此,公主夜夜偷偷出宫,与爷鱼水相欢、缠绵悱恻,难舍难分。一年欢爱下来,爷暗示是否请人进宫求亲,早日与公主结成美妙姻缘。只要一提这事,古丽总会说国王最近心情不好,要再等等。

这一等却是等到了公主的远嫁。

在东阳,好不容易联系到古丽。古丽托人送了信出来,信中字字句句,冷如寒冰。说什么她的身份从生下来时,就只能配君王,与爷的恋情早已随风而逝,让爷勿念,速回波斯。

爷无法相信这是那个激情如火的公主所写,冒着生命危险进宫,想当面问个清楚。皇城中宫殿如林,哪里知道公主在哪一座。恰巧,被当今的魏朝皇上撞见,若不是有人相救,他们怕是不能全尸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