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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皇后(157)

“将有什么?”云映绿追问道,心中荡起一层怪异的感觉。明晚难道不是单纯的婚礼吗?

杜子彬怜惜地看了看她,“明晚宫中将会举行盛大的晚宴,文武百官都会悉数到席,我会在下面看着你,你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

“明晚会有事情发生吗?”云映绿心中疑云加重。

杜子彬松开她的手,避重就轻,“宫深如海,哪天没有事发生。明天礼节繁复,你会很累,早点回去歇息。我送送你。”

她拧拧眉,转过身。

衣袖被一扯,他在后面轻轻说道:“宛白,不要多想,皇上已经做好了一切周密的安排。”

不多想才怪呢,结婚怎么弄得象进行某项诡秘的活动一般?

云映绿仰头,深深呼吸。

她确是有一点多想了。

隔天的婚礼还是个婚礼,奢华、隆重的程度,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想像的。云府外面的巷子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迎亲的队伍足足有一条街那么长。禁卫军在前面开道,两位尚书骑马护在凤辇的两边,宫女、太监排着长队,在辇后步行。

魏朝的新皇后身份正式揭晓,原来就是前两天为秦氏药庄的少东家做手术的云太医。

太医成皇后,不仅全东阳的居民瞠目结舌,满朝文武也是半天回不过神。

不过,皇上那天说得没错,新皇后的名气真的是如日中天。

秦论真的被下人抬进了云府,躺在担架上,微笑着,看着云映绿身着庄重的宫装,头戴凤冠从绣楼下来,他一直说“恭喜、恭喜。”

杜子彬又是不苟言笑的刑部尚书了,恭敬地替云映绿掀起帘子。云映绿恋恋不舍回首,张望着云府的亭台楼阁、一草一木。

云员外夫妇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跟在辇后。

凤辇在万民膜拜的景仰下,驶过东阳城的主要街道,一路上,欢呼声山呼海啸。

宫门上,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挂满了城楼。刘煊宸身着簇新的龙袍,头戴皇冠,站在宫门边。身后,满朝文武跪了一地。

“宛白,你回来啦!”他上前,掀开轿帘,扶出云映绿,轻轻揽住她的腰,眉眼弯弯,如春日的暖阳。

“煊宸,我回来了。”她捏住他的手指。

以后,长长久久的岁月,皇宫便是她的家。

皇帝成亲真的是复杂,一通程序全部下来,暮色已沉沉。

满玉与竹青侍候她换下施礼的宫装,另着一身宴席上的宫装,沉重的凤冠拿了下来,云映绿深呼吸一下。

宴会殿上,接受满朝文武与后宫众妃嫔的道贺,才是今晚的重头戏。

刘煊宸已先行一步。

今夜是个暗夜,无月无星。

云映绿被宫女、太监簇拥着向宴会殿走去,走着,走着,她拧起了眉,平时在宫中行走时,不时总会遇到一队队表情板板的、身着铠甲的禁卫军。从寝殿到宴会殿,两重宫门呢,走了很久,她都没见着一个,莫谈一队了。

难道今晚全民皆欢,都喝酒去了?

“娘娘,恭喜了!”路边的林子里树叶一闪,奉命守林子的江勇从里面钻了出来,抱拳向云映绿施礼。

“江侍卫,你怎么没去喝酒?”云映绿问道。

“微臣没得到皇上的允许,是不可以擅离职守的。”

“那辛苦了。”云映绿点点头。

走了几步,她回过头,发现江勇并没有回到林子中,而是大步往外走去。

前方,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般的大殿便是宴会殿了,还没靠近,便闻到醇香的美酒芬芳。

她对这里,算是故地重游。刘煊宸迎娶三位淑仪时,她曾有幸来做过客。今日,她反客为主了。只是不知也要来个才艺表演,她要找个客人,来演示下如何急救病人吗?

“皇后,”当着人面,刘煊宸不唤她的名字。“宛白”两个字是私下亲昵的悄语,他轻轻念叨时,如同魔咒,她立时柔成一汪春水般。

“皇上!”她回以端庄温婉的微笑,由他牵着走上正中的龙案,两人并肩坐上龙榻。

“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满殿大臣、妃嫔络绎离席,齐齐跪下,向二人膜拜。

刘煊宸抬抬手,“众卿平身,请回座。”

他向边上立着的罗公公一瞟眼神,罗公公会意地点点头,朗声颂道:“酒宴开始。”

喜庆的笙乐响起,歌女们挥舞着长绫,扭动腰肢,从里殿飘了出来,宫女、太监们端着碗碗碟碟走进殿内。

酒还没到一巡,殿外一串灿亮的烟火飞升上夜空,照亮殿中一张张胀红的面容,座中抿嘴冷笑的齐王站起身,紧跟着,殿门后,一把把火炬亮起,如朝日初升,亮光满地,把外面列着的密密麻麻的人影照了个隐隐约约。

众人眨眨眼,看错了吗?

殿门外是个个持刀的士兵,不是禁卫军。

胀红的脸张张发白、发灰,桌下的双腿抖得桌上都“咯咯”作响。

齐王抬抬手,乐声戛然而止,歌女们木木地立在中央。他笑笑,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拱手向刘煊宸,“皇上今日大婚,小王没什么好送的,就送一个大大的惊喜!”

刘煊宸平静地倾倾嘴角,没有丝毫慌乱的神情,仿佛坐在议政殿中,听大臣奏事般的平常。

“好啊,呈上你的‘惊喜’”,刘煊宸淡声说道。

☆、第137章 话说偷天换日(三)

刘煊宸与云映绿并坐在龙榻上,中间没有扶手,两人肩挨着肩,手自然地就握在一起,反正有龙案挡着,下面的人也瞧不见他们会做什么小动作。

云映绿在和平环境里长大,没见过什么动乱。到了魏朝之后,算经历过几次险境,长了见识。但与眼前的一幕相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微微侧过头,偷觑刘煊宸。他平静地直视着前方,神态如常,握着她小手的掌心却是一手的汗濡。

他是紧张的、不安的。

云映绿小手一返,用力地包住他的手掌,背挺得直直的,丽容一派淡然、端庄。

刘煊宸常对她耳提面命,说夫妻不仅要同享福,也是要同患难、同挡风雨。

这场风雨,雷色响了许久,今夜突然来势凶猛,她相信,还不至于能把他们淋倒。

大殿内的气氛已经相当凝重了,几位妃嫔吓得晕了过去,万太后颤栗得坐都坐不住。除了祁左相、九门提督还有几位兵部的侍郎脸露得意之色,其他的大臣没几个能保持常态的。

从前虽没目睹过,但史书上可是描述得很仔细,这就是传说中的夺宫。为了皇位,父子相弑,兄弟相残,然后血流成河,成者为皇,败者成灰。

齐王高昂起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皇上,小王先提醒你一下,免得你急躁,此刻,九重宫门、四面城门,都已被小王的人夺取了,你已如牢中之鸟,展翅也无处可飞了。”

满坐皆惊,个个有如石化一般。

刘煊宸眉头微地一拢,神色自然道:“这算是一个惊喜吗?”

齐王哈哈大笑,“你还真沉得住气,很好,但愿你还能多撑几刻!”他面向众人,往下压了压手,“众位大人莫怕,本王仁慈为怀,不会伤及无辜。魏朝仍是魏朝,你们也仍是魏朝的大臣。不过,今晚要请众位大人睁大眼,本王要撕开这个人的伪装,看看他的真面目。”

他腾地一下转过身,笔直地指向刘煊宸。

“朕的真面目?”刘煊宸微笑,“齐王莫非说朕易容了?不,不,朕不屑于做那种低级的勾当,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朕总要做得坦坦荡荡。”

“刘煊宸,你少含砂射影的。小王告诉你,你的死期已到了。不过,在你上西天之前,本王会让你死个明白。”齐王两眼血红,脸露狰狞,从袖中缓缓掏出一张信笺,他走向坐在前列的虞右相。

“右相大人,你是两朝丞相,你来看看,这是谁的笔迹还有落款?”他挑衅地看着虞右相。

虞右相站起身,恭敬地接过,“这……这是先皇的笔迹。”

“听到没,听到没,是先皇的笔迹,”齐王手舞足蹈地在殿中踱了几步,得意得眉飞色舞。“那么就请右相当掌朗读下吧!”

云映绿掩嘴咳一声,平时看齐王还象装得是个风雅之人,现在怎么看着象个跳梁小丑似的。

这种人还想坐皇位,怎么成为全魏朝百姓心目中的神呀?怎么看,还是她的煊宸具备帝王的风范。

处变不惊,临阵不乱。

殿内鸦雀无声。

虞右相抬抬眼,清清嗓子,对准烛光,眯着眼,一字一句地读道。

“昨夜太医进宫,替朕诊治,脸露忧色。朕虽没有追问,也知时日不多。所谓皇上万岁万万岁,只不过是一句笑谈罢了。人活百年,已属罕见,哪敢奢望万岁。朕深夜难以入眠,回首过往。自先皇过世,朕登基,已匆匆三十六载。这三十六年来,魏朝日益强大,边境安宁,百姓安居乐业。只是几场战争,耗费国力太多,国库空虚,让朕堪忧。还有这皇位传于何人,也令朕心烦。”

“朕子嗣不丰,膝下只有两位皇子。煊羿才高八斗,但性情不安定、冲动,遇事不沉着,容易被人左右;煊宸到是少有的英才,冷静自制,心机深沉,深谋远略。传位给煊宸,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何况现在煊羿还在病中,不能动、不能言。只是……这魏朝的江山难道真的要落入旁姓之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