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御医皇后(154)

“皇上,臣妾不去她的宫中,不去,不去……”凝香惊恐地扭动着身子,企图挣脱。

“为什么不去呢?这些年,她为你提供药物,让你的疯病装得很逼真。她又及时地为你通风报信,让你对宫里的一切了如指掌。今夜,不是她掩护你出了冷宫,要你来向朕要个公平么。哼,你不知,她这是要送了你的命,要灭你的口。定是你与她之间的勾结,被别人发现了。只不过借朕的手杀你而已。现在,朕成全你们之间的好情谊,送你到她宫中,你们好姐妹,就做个了断吧!她死,你死,她活,你活,朕统统不管,这样算公平吗?”

刘煊宸说毕,一甩衣袖,禁卫军押着剧烈颤抖的凝香往后走去。

凝香凄厉的哭喊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月光下,刘煊宸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冷,非常朦胧,非常淡,甚至有一些透明,仿佛只是一缕魂魄。

罗公公中的迷药并不重,不一会,就醒过来了。小太监扶着他走进寝殿的侧厅,刘煊宸背负着手立在他面前。

罗公公挥挥手,让所有的人都退下。

“皇上,奴才还有件事要向你禀报。”他抖抖愫愫的,喝了一碗热茶,才稳定下来。

“在凝香娘娘出现之前,有侍卫过来禀报,发现御书房里有亮光闪了一下,他们赶过去时,大门洞开,里面的两间档案室被翻得一塌糊涂。”

刘煊宸点点头,“公公,那一天快来了吧?”

罗公公脸忧虑地挤成一团,“怕是那样的,他们真会挑时候。”

“嗯,没有关系,朕做好了一切万全准备。唉,这一通喧闹,不知有没扰着宛白。”

他端着烛火,轻轻地走进卧房,床上的人蜷缩成一团,抱着他的枕头,睡得嘟嘟的。

他手中的烛光不住地摇曳,在地面上造成深深浅浅,闪烁不定的阴暗。

窗子没关吗?风这么大。

他放下烛火,跑上前关了窗,坐到床沿,对着她凝视着,久久的。

“宛白,让你委屈了。”他喃喃低道,不舍地抚着她白皙的脖颈。

☆、第134章 话说新郎不是我(五)

隔日,秦府。

皎白的手指细心地解开纱布,仔细地观察了下秦论小腹上的伤口,抿嘴一笑,神情象是很满意。她转身从医箱中另取出一块纱布,敷上一层厚厚捣烂的云南白药,洗净伤口,扎好纱布,顺便替秦论掩上中衣,系上衣结,拉好棉被。

然后,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掀起一角被子,两指扣上他的脉搏,屏息凝神。

自始至终,秦论一直眼眨都不眨地凝视着她,唇角弯弯,流溢着不加遮掩的爱慕。

“吱”一声,房门开了,竹青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走了进来。

云映绿收回手,微微一笑,让秦论张开嘴巴,看了看舌苔,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下。

“恢复得很神速,伤口愈合得也很快,但情况仍然严重,你腹中的毒愫沉淀多日,一时半会不可能根除。秦公子,这三到四年,只怕你要泡在药罐子中了。”

“有你在,我不担心的。”秦论浅笑道,抬起身,竹青在他后面放了个靠垫。他接过药碗,拧着眉头,一饮而尽。竹青忙递给他一枚冰糖,让他含在嘴中。

云映绿回应地抬抬秀眉,“等你拆了线,能下地行走,我以后就一个月来一趟秦府替你诊治。平时,你就按我开的药方,准时服药就行了。”

秦论掩嘴咳了咳,指指柜子里的水,竹青端给他,他喝了几口,拧着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竹青,我记得谁送了一篮香梨,你去洗几个来,给你家小姐尝尝。”秦论扭过头说。

竹青眸光一黯,低下眼帘,走了出去。

云映绿拢起细眉,装作没看出他故意支出竹青,眼神在室内游移。

病稍有点起色,秦论就恢复了商人的精明,思维锐利、快捷。

“映绿,你刚刚那话的意思是说我们以后不常见面了吗?”秦论问得很直接,眸光微厉。

云映绿咬咬唇,暗暗受惊,勉强笑了笑,“手术成功了,你在养病中,我不需要来得很勤,再说我也有自己的工作,义诊怕是也要取消了。”她很含蓄地答。

秦论闭了闭眼,“其实不是要工作,而是你要成亲了,对吗?”

云映绿眨眨眼,竹青真是多嘴呀!

她点了下头,“是的。”

“恭喜你,映绿。你真的嫁得很好!”秦论真挚地说,却抹不去语气中的失意。“他胜过我与杜尚书百倍、千倍,真应了我以前的话了。但,映绿,你适应宫里的生活吗?”

“既然爱他,就努力适应吧!他不是为了我,也让我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医生吗?”

秦论注视着她,沉吟一阵,突然间笑颜灿烂道:“有你这样一位皇后,皇宫一定很热闹。你又要管理后宫,又可为后宫的女子们治病,那些妃嫔和宫女到是享福了,只是苦了我。”

“你以后也会遇到一个能让你享福的人。”云映绿一语双关,眼角瞄到秦论,以为他在看她,哪知他眼瞪着帐顶,神情非常平静。

“映绿,我的命虽然是你从阎王手中抢过来的,但感情的事,还是让我自己作主,好吗?”

云映绿脸一红,绞着十指,难堪地咬着唇。

“我对你讲的话,有些你以为是玩笑,有些你知道是真话,但你都处理成了玩笑,一笑而过,不会放在心中。那也好,就是玩笑吧,我当真就行。映绿,患病前,患病后,我的心都是一样的,从未一点稍离。你和我的心情是不同,那没什么。能活着看着映绿嫁人、过得很幸福、被万民景仰,这就是我最快乐的事了。我这条命,我会格外珍惜的,不会苟活一天,因为它是映绿给我的。”

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唯恐她听岔了。

“知道了,我会带走竹青的。”

她不劝慰他,也不向他说感谢他的厚爱、对不起无力回报这一类的话。

经历过生死的人,一切都比别人看得透、看得深。

世上最擅变的是人,他现在因为感恩对她说这一番话,过几年,这份感情就谈了。

所以,她没把秦论的话当成负累,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她又叮嘱了他几句后,便告辞了。

宫里今天又是硝烟弥漫,凝香从冷宫跑出来,不知怎么,跑进了印笑嫣的宫殿,用剪刀刺死了印笑嫣,天蕾公主也跟着遇害。杀过人后,凝香在殿中大吼大叫,又唱又笑,披头散发,撕碎了一身的衣衫,彻底疯颠。

她吃早膳时,满玉绘声绘色说给她听的,那时,刘煊宸已经上早朝了。

云映绿在秦府中转了一圈,没找着竹青,她心中有事,急着回宫。竹青就改天再带她回府好了!

秦论听着马蹄声消失在院外,俊眸中微微泛起了湿雾。

她要做新娘了,新郎不是他。

大度是装的,不是不心酸的。

但她的幸福重要,他祝福她。

只是皇宫真的适应她吗?他不禁生出许多担忧。

“秦公子,为……为什么要轰赶我走?”竹青红肿着眼,从外面走了进来,低着头,站在他的床边。

“我……身份低微,没有盼望做正室,我只要在公子身边侍候就好。这个要求过分吗?”

秦论无力地眨了眨眼,“竹青,你的要求不过分。但是我的身、我的心都已经属于一个人了,我拿什么分给你呢?”

竹青一怔,受伤地抬起头,“小姐……小姐她要进宫做皇后了,你不可能等到小姐的。”

“我知道,我的决定和她要嫁谁没有关系。以前,她占有着我的心,现在,我的命是她给的。我没什么好好爱过她,那么就从这一刻开始,我用我的方式爱她,和她没有关系。所以,我不能留你在身边。”

竹青心下一凛,听得出言下重诺的份量,不禁悲从心起,两行泪水沽沽流下。

“我做生意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女子,她们各有风情,对我也有情有义。可是她们中谁都不会象映绿那样不求回报地真挚地对待过我,为了我,甚至不顾危险、不惜生命。这不是爱,又是什么?虽说这爱无关男女之欲。竹青,我很幸福,也很知足,我想平静地好好地过每一天,想着她,偶尔见上一面,就好了。请从心里把我抹去吧!”

秦论一下子说了许多话,微微有些气喘。

竹青捂着嘴,泪水止不住。她不知是为了得不到秦论的回报,还是为秦论不求回报的深爱小姐,反正心里就象是片泪湖,突然决了堤,她一直在哭,一直在哭……

爱一个人,为什么会这么这么的痛呢?

关于婚事,刘煊宸没有和云映绿说什么,具体是哪天,她也不清楚。皇宫和云府却都忙碌开了,她就象是个置身事外的人,到时等着做新娘就好了。

太医院中也闲得慌,她转了几圈,唤上小德子,去了印笑嫣的宫殿。

她不是想去祭拜印笑嫣,她想去看看天蕾公主。那是她接生的一个孩子,是她与皇宫结缘的开始。

几个月的生命,如流星般,艰难地来到这世上,匆匆地闪烁了一下,就消逝了。

想着,心就有点发堵。

可怜,最是帝王家。

殿外已挂上了白灯笼、竖起了白幡,太监和宫女们已换上了孝衣。大殿里,摆放着一大一小两只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