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容(169)

他弯下腰身吐出一口血来，将身前凉席大片染红！

“啊！你怎么了？”萧容惊叫出声，惊慌失措的探手跺脚不知如何是好。

到底是该扶住他，还是拿东西帮他擦擦？怎么办？怎么吐血了？是她说了很过分的话吗？可话说得再过分，气归气，骂归骂，怎么会吐血呢？他到底病成什么样了？

看看那苍白无力摇摇欲坠的模样，萧容还是选择先将人扶住：“你怎么样？怎、怎么……”

李言修没有看她，拂尘一般将她搀扶的手拨开。他单手支着自己的身子，脑袋低垂着，看不清面容：“好了，你走吧。我不会再管你了，也没那个力气了。”

“可你看上去不太好。”萧容不肯走，又上去将人扶住。

他冷淡地抽走手臂，挺直身子，用袖袍擦去下颚血污，行云流畅不以为意，仿佛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早就习以为常：“我很好，放心。”

“你骗我，你在咯血，看上去一点都不好。”她加重了音量，牢牢盯着他精神萎靡快要昏厥过去的憔悴。

“我要的你给不了，留下又能做什么？”

“端茶递水，洗衣做饭，或者开疆扩土，上阵杀敌，总有我能做的事，你再想想？”

“做不了，你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信，除非你非常厌恶我，永远不想再看见我，不然定有我可以做到的事！”

他垂目讥诮一笑，复而扬了头，倨傲地望向她，阴暗的瞳色逼视着她双眸，言语肆溢邪恶：“如此迫切，难道你要把心挖还给我么？卿卿。”

“挖心啊？没、没必要吧？给你你也用不上啊……”萧容打了个寒噤，双手抱紧自己，“那样我会死的。”想了想，她的死活对他而言或许无关紧要，于是又捂住肚子，“你的孩子就见不到这个世界了！”

刚才还说没打算留，现在又拿孩子来威胁他。

李言修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她怎么可以这样理直气壮，没有一丝羞愧。

他无言以对，摇摇晃晃起身，抬步离开。

萧容见他要走，情急之下灵光一闪，她捂着肚子坐到地上：“啊！好痛，少暄，痛、痛死了……”

李言修刚走出去几步，听到喊声蓦地停下。

拙劣的演技，他真不该停下来！可是，倘若她是真的痛呢？如此走了，他会抱憾终生……

李言修郁闷地转过身，回头又来扶住她后背，关切地问：“哪里痛？把手给我。”

他抓住她捂住肚子的手，正要诊脉，她却又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朝他眨巴一下，咕哝：“好了。”

意识到是被她戏弄，他气得猛站起来，阴郁甩袖离开。

萧容急急追上去，扑过去搂住他的腰，又厚颜无耻的将脸贴在他的胸口，整个人钻进了他怀里：“你听我把话说完嘛。我好不容易躲过层层把守找到你，又每日刻苦研究烹饪料理，便是为了向你赎罪来的。我知道我做这些远远不够，但你也要给我机会呀。求求你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嘛。”

“……”他脚步停了。

“少暄是关心我的对不对？不管你记不记得了，但是你刚才的反应，分明还在乎我呢。当我知道自己犯错以后，真的非常愧疚，时常夜不能寐……过去种种，我自身也有问题，虽然我不太认同你的行为，但我不恨你了，真的，我一点也不恨你了。非但如此，还觉得对你特别抱歉，让关心我的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当初我只想到董越是你忠实的部下，故以为他是受到你的指派，我太生气了……而且那日在安和村，你打伤了他还故意挨上一刀，这才让他得以脱逃，这行为实在太诡异了呀……”

“故意挨一刀？”他斜乜着她。

“嗯！虽然当时看不出来，但我功夫见长以后回忆起来很清晰呢，你就是故意的！”

“为何？”

“这是你的行为啊，为什么问要我为什么，我哪里知道呀。”萧容被问得糊涂，他的行为，她如何能解释，这要问未失忆前的他自己才对。

李言修没有为她的态度感到失望，因为他不再盲目乐观，只是淡淡地说：“你是因为伤势在同情我。我不需要同情。”

出于同情的不恨只是暂时的。他需要的是爱，真心真意，独一无二，让他沉浸其中的爱，不是什么同情和施舍。他不需要她来可怜他，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亦不会为此感到幸福。

“对不起。对不起，少暄……”萧容没有办法了，只好反复道歉。她依依不舍地松开他，可怜巴巴的往后退让几步，瞅着他，放由他离开。

她该说的都说了，也无能为力继续解释了，她的确不该如此强人所难，逼迫别人去原谅自己，且是为了解开自己的心结。何况他已经如此狼狈不堪，一副自身难保之状。她更是不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