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教练(102)

事后，李嫚妍精疲力竭地躺在他的怀里。她的心里依然不平静，因为她发现自己越是接触他，想要的就越多。但是，他们的关系，恐怕也只是停留在炮友上，顶多算是说得上话的炮友。

刘念没有立刻就离开，李嫚妍的沉默总是让他很无力。他们总是从忘乎所以的释放中跌落，过程中对身体的需求畅所欲言，结束后却对心里的想法讳莫如深。

“最近有没有人追你？”他憋出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李嫚妍翻身背对着他，拽过他的手环抱住自己。“有啊，前男友都还在求复合。”

她的那个制作人前男友，也是她手握很多资源的原因。他们当时分手是因为什么来着？对了，那人劈腿了一个28线女明星。

“那你怎么想的？”刘念问。

“没什么想法。”她回答。

“你还年轻啊，可以找到更好的，前男友还是算了。”刘念说。

李嫚妍笑笑，她在心里默默说：除了你，我谁都不要。但是嘴上却说：“前男友别的不行，就是手里资源多，对我的事业会帮助很大。”

“……”刘念感觉心梗了一下，嘴硬道：“对你有帮助也挺好的。”

“你和凯拉当初为什么分开呢？”她感觉自己已经很不愉快了，又怎么能让他好过。

“文化差异。”刘念说。

文化差异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他们之间的矛盾应该是从生不生孩子开始的。当时刘念还在读研究生，偶尔打打零工教教中文赚点生活费。凯拉已经毕业了，并没有再继续深造，而她的愿望就是要生一个孩子。

他们的婚礼只有凯拉的亲人来参加。江之洲因为刘念想把唐古路的老房子卖了而生气，压根没有到场。而江晓，刘念对她发出了邀请，但是她当时还在上学并且并没有放下他们的过节，更没有可能远赴英国参加他们的婚礼。凯拉觉得或许他们的结合并没有被刘念的家人祝福。于是她想到，也许生一个孩子，刘念的家人更能接受她。她询问了身边的华人朋友，他们都说国人很看重传宗接代，至少，他们以为凯拉的丈夫及其家人很看重传宗接代。

但是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你越想要的，她越是让你得不到。凯拉流产了3次，最后查出来他们夫妻两人基因不合。经过长达2年的治疗，做了2次试管，他们才有了路易。在那个过程中，她变得情绪化，并且将所遭受的治疗的痛苦都怪在刘念身上，即使曾经是她自己坚持想要这个孩子，她也责怪刘念以及他的国家文化给她映射的影响。

生完孩子后，她的情绪几乎崩溃，陷入了严重的产后抑郁。刘念并不能时刻陪伴她，试管和治疗让他们几乎破产，刘念只能放弃学业拼命工作，为了还清债务，也为了让路易有更好的生活。他没有去求助江之洲，也没有再想着卖房子的事，倔强的他焦头烂额，却苦苦支撑。

但是，在路易半岁后的某天，凯拉告诉他，她在心理治疗小组，遇到了一个让她感觉不再压抑的人，她从精神到□□，都出轨了。她说出来的时候，虽然满脸泪水，但是却看起来一脸解脱。

压抑，或许就是他们一直以来的生活状态。刘念对她的行为并不吃惊，他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了3年，时刻在想着，把自己置身于暴风中心的凯拉什么时候才会爆发。说实话，她爆发的方式比他想象的要温和很多。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努力学习着对方的语言，努力适应彼此的生活方式，凯拉甚至为了显得不那么“老外”，而把一头金发染成了深棕色，直到极端地解读了对方的文化，却忽略了问题的根源——年少冲动的感情，即使情深意重到为对方奔赴他国，却并没有那么无坚不摧。

因为凯拉的精神状态不好，刘念得到了路易的监护权。凯拉在失去监护权的时候再次崩溃，但是最后被刘念平缓的安慰说服。

他问她，这是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才获得的上帝的礼物，难道分开后，便不再为路易努力吗？他答应她，即使带路易回国，她依然可以自由探视，等她的抑郁症得到控制，她甚至可以接路易常住，等路易上学后，寒暑假都可以跟她住在英国……凯拉当然觉得刘念是个好人，因为即使在最难看最毁灭的时刻，他依然保持着理智，把她看做路易的妈妈、自己的亲人，而从未把她认作婚姻的背叛者。

所以他们为什么分开？因为爱，确实是会消失的……

李嫚妍听到问题的答案，有点不理解。这回答不疼不痒，似是而非，等于没有回答。她心里叹息，聊天真不如做点别的事。她转过身和刘念面对面，在他诧异的眼神中，把他额前的头发向后捋。他以前的头发很短，露出平滑的额头，青春期时还有几个痘痘，不过现在只有浅浅的抬头纹。他的发际线并不整齐，不像那种美人尖或者两边凹陷的发际线，他不整齐的发际线让他有一种少年感。她还能从他的脸上找到当年她暗恋过的那个少年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