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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寇篇(2)

作者: 风小北 阅读记录

“记着下次带好茶来就是了,没有茶,不让进门。”

说着身影已远,欣然转过前院,根本不给他们回话的机会。

空余茶雾飘散,茶香悠悠,山风与白衣吹拂。

屋中兀自立着的年轻人见归先生夫妇走远了,青衫一动,躬身见礼。

“静海侯在此,拜见海王。”

山风动静,云涛吹度,礼罢抬头间,正是清朗眉目。

喝茶

归先生斟好茶递给夫人,归夫人拿过来喝了一口:“我方才问过了,他说他与那女子并未谋过面。”

归先生听了哈哈一笑:“放心了,越宁?”

夫人当日是何等人物,岂是纠缠于晚辈家长里短的女子?

归夫人冷不丁地听见他叫自己闺名,知道他的意思瞪他一眼:“谁似你那般奸滑。”

归先生低眉顺眼地笑:“我是说,方才言语之间,似乎并无关南边的茶税一事,不用担心。”

归夫人看他一眼,把茶杯递过去,又低下眼,盯着那上面的花纹。

“裴公卧病许久了。”

归先生手一停,冒出一句:“夫人明示?”

归夫人看着他:“你也猜到一些不是么?”

归徕没有立刻回答,归夫人也不怪他,果然片刻之后,他才闲闲地说了句:“二公子辞官,也是好几年前了吧。”

归夫人收拾书案上的书,听他说起,应了一声:他口中的裴二公子,便是隔壁正聊天的那位裴迪裴海王,当日他不耐朝中倾轧辞官,抛掉锦绣仕途,如今他父亲卧病,难免朝中有人岌岌自危,对裴氏动点什么心思了。

如果有人自幼朝野交赞,得名士赏识,解洛阳之围,平叛军之乱,最终弃官做了海王,少有人会注意不到他。

如果此人恰好是裴姓子孙,那么把心思动在他身上,多少是值得的。

归徕说罢也是沉思良久,却不闻夫人回答,这才觉得不对劲——怎么,今日没人收整书案?

“小峥呢?”

归夫人回身笑看了他一眼:“我叫他下山去了。”

“去哪?”

“自然是长安。”

归夫人说完这句,清晰地听到自家夫君长出一口气,自然而然地问道:“怎么?”

“刚给洛阳去了一封信。”归先生一边给对面斟满茶,一边尽量放慢语速。

归夫人那里顿了一下:“怎么不告诉我?”

“我才刚发不久,李公子就来了。”

“还好是洛阳,不然小峥回来会闹死的。”

“我知道……”

“当初是谁说的毫无隐藏?”

“……”

“亏我还跑到门口去问了半天,你倒是好好地坐在那里一切安好,你担心,我就不会担心吗?!”

“……”

“还笑!”

越宁出身太原王家,五姓名门之女,又是秀颖非常——归先生看着发怒的夫人,难得还有闲情快乐地想到:倘若处处都是初见时那般神像风范,不知道如今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啊。

茶水入口,清香熨贴,一室春暖。

想必两道墙外屋子里的对话,气氛会全然不同吧?那屋子,只怕快要变成冰窟了,我们夫妇二人当真淡定,试问还有谁,能守着两个海霸王在隔壁潜流暗涌,还能悠然喝茶的?

瞥一眼归夫人冰冷表情,他赶快拉下脸,低头喝茶。

*

“海王一路风尘的追来,不知所为何事?”

李公子斟满茶,看一眼云烟澹澹,悠然闲适地问道。

裴迪浅浅一笑:“前日磨勒他们在海上跟人出了点误会,在下寻不着小候爷,又听人说候爷一人往伽蓝海洲去了,才跟过来看看。”

“噢?不知是什么样的误会?”

“在下的船路过龙涎屿,见大队战船围在岛周,不及绕道,兵刃相接了半日。” 李公子问得温温凉凉,他亦答得得云淡风轻,似乎全不是什么稀罕事。

李公子低眼抿口茶,“唔”了一声,转而问:“十年之期,日子也到了,谁的人?”

裴迪看了自己茶杯一会儿:“也就是冯家的人,还有占婆来的一支船队,现在只怕,越聚越多。”

所谓十年之约,是海王珠被当日海王冯若芳封在孤岛上,道是十年之后,才有破解之可能。如今期限一到,各路水师无不竖起耳朵来捕捉风声,不然怎么冯家的船才到龙涎,立即就一触即发,全都围过来了呢。

“不过——就算把龙涎屿围个水泄不通,侯爷还是先他们一步。”

裴迪说到这里,看了对面的人一眼,不料对面的人仍是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打起来了么?”

裴迪点头:“虽然仍只是对峙,小的摩擦还是有的。”

那边兀自饮茶,不再说话。

龙涎屿被围,人称“海王”的裴氏船队也卷进去,足以叫各路人马闻风而动,眼下竟只有这位静海侯全无声息,岂不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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