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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鸿雪爪(330)

女人哼了一声,“他靠谱吧?”

男人道,“折腾我日日上岸杀猫,妈的,骗老子,他倒是敢。”

女人忽然问,“当着我的面,你要做谁老子?”

男的吓了一跳,话音低下去,有些唯唯诺诺,“不敢,圣使,臣下不敢。”

女人不言。

男人恭维道,“嘿嘿,圣使官话说的真不错。”

女人显然也受奉承,“施绮香那地方,成日人来人往不消停。醒来日子越多,不想听也得听,不想学也学会了。呵,中原话,谁乐意学啊。”

男人道,“对圣使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谢琎听这男人对她毕恭毕敬,尊他“圣使”,那这女子多半在摩尼教极为尊贵。可她官话说得中正,能常年混迹两京,可想这□□势力触角深得有多长,不禁心生寒意。

女人忽然又说,“她手头藏了一手,得防着些。”

男人以为她说巴德雄,附和道,“自然。我之所以信那老头,不过是因毒夫人毁了他在北疆的驻地老巢,令他无处藏身。无数高手都要杀他。他步步维艰,不得已殊死一搏,求我施以援手,说圣使既种过郭公蛊,又有昆仑冰盖藏圣躯,他便有法子可使圣使复活,我为了圣教,方才答应。除了我,他没得选。故我才不远万里,从昆仑携来圣使‘不死身’。谁知他背着我们偷偷在找什么玉龙笛谱,还是多亏圣使消息灵通。”

女人轻笑了一声,“他是拿猫鬼困住这群人练蛊呢。他说可以用以复活我的东西……似乎是叫神仙蛊,拿来将这缕郭公蛊引入到那冰里冻着的尸首中。他之所以找人去寻玉龙笛谱,一来怕高手澄心静意,寻常虫蛊谱难控;二来嘛,呵,他怕自己女儿为人所控,所以定要将笛谱握在自己手头,算留个后路。”

谢琎听到这属实一头雾水。

这女人若是个邪|教新捧的“圣使”,为何将复活“圣使”称作复活“我”?

难不成这女人是个蛇人?

还是说,但凡做了这邪|教的“圣使”,便得当自己是千目烛阴,并将历任千目烛阴都称之为“我”?

这个说法实在有些个道学天下裂的感觉,或者说……有点傻。也难怪,这些搞邪|教的,脑子总有点不正常。

还有,不是说这邪|教中人,地位越尊崇,往往都不可婚娶么?既不能传承父母情爱,种郭公蛊又有什么意义……

接着又听那女子懒懒说了句,“不过我不是说那老头。我是说,施绮香,得防着些。”

谢琎不免诧异:除了巴德雄外,这岛上接应的还有第四个人?

那男人也诧异,“她?!她做了什么……”

“那日,她同你说,那老头瞒着你找什么笛谱,是有了异心。所以,叫你先于他,将玉龙笛谱抢过来……”女子轻笑了几声,“她讲这番话时,是不是装作是我说的?”

那男人“啊”地一声,“这贱人,好大的胆子……难不成是她生了异心?”

女子轻飘飘一声叹,“那老头虽未必帮我们,却不会害我们,一时半刻,未等到神仙骨炼成,防倒不必。只是施绮香……一会儿可得将我拴牢些,免得她中途猝然醒来,坏了我的好事。”

绑了她自己,免得另一人醒来?!

谢琎听得心下惊骇:这是传说中的——一个身体里,住了两个人?

还是这个人传教传久了,只是纯粹有点那种疾病?毕竟摩尼教一个两个看起来都不太正常。

没想到男的还答应了,“是,还是圣使思虑周全。”

谢琎再度确定,是,这帮人的确不太正常。

女人道,“也不枉我将娑罗芳梦传你。事成之后,回去圣教,有的是你的好日子。”

谢琎心道,虽说这群人脑子不好,但娑罗芳梦,倒的确颇具威慑力。

再接下来,两人说话,便又是粟特语。

谢琎听不明白,但心里属实着急。毕竟他已经知道这岛上岛下,有包括巴德雄在内的至少三名贼子,人虽不多,可贼人在暗,此时岛上的人不知情。他虽没见过猫鬼阵,但对那东西威名还是颇有了解。不了解的属实不是江湖人。巴德雄虽被驱逐,筹谋匆忙,可他诡计多端谢琎也是有所耳闻的,今日设的蛊阵多半也威力不容小觑……他不愿师长亲友受伤害,尤其郁姑娘,或者说武曲前辈,经历这数日,谢琎几乎已猜出她身上有神仙骨,毕竟他也不傻。倘若她困在蛊阵中,又叫这群对神仙谷虎视眈眈之人、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教众得知,后果实不堪设想。

他得快些将此事告知程宗主。

谢琎耐着性子,慢慢等。等到那男人听见外头响动,钻出洞穴去打探。又等了一阵,等到那性子破不耐烦的女人躺下,鼻息渐渐变得轻缓起来。谢琎确信她睡着了,小心翼翼以袖刀锯开绳索,拎起萤虫的淡绿灯火,打量该从何处从这密不透风的囊袋中出去。走出十余步,冷不丁觉察到扑面而来的寒意,再往前走,脚踢到硬块,拎灯一晃,起初一眼以为一面晶莹透明、微生寒气的石壁,心里不由纳闷:此处怎会有冰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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