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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鸿雪爪(163)

叶玉棠道,“一成也没有。”

“啊?”

“你与他的武功路数乃是同宗同门。你会的招式,他也会。而他会的招式,你却不会。他与你个头相当,杖身同长,你在他身上取不了巧。而同时,他内力虽不够收发自如,于当今江湖中同代甚至往上数代弟子之中,亦算得最为强悍的一个。他若要打你,大可两招制敌,不留余地。”

长孙茂想了想,说,“他站在台子中间,我站在最边缘;他若要打我,起码得先一招步法打头吧?”

她道,“你内力浅,一招龙爪擒拿手将你抓至身边,如抓那只酒坛;再一招摩柯无量将你制在地上,他赢。”

长孙茂又道,“若一开始,我便同他脸贴脸站着呢?”

她道,“一招狂风迅雷功将你弹飞论剑台外,他一招胜。”

长孙茂觉得还挺好玩,笑起来,“那他赢我,岂不是和赢一坛子酒一样容易?”

叶玉棠气得不行,拾起桌上吃剩的枣核儿要丢去砸他,尚未丢出手,她盯手中的果核,突然自己也笑了起来。

·

这一日已是终南山上最后一日,论剑只剩下三场,太乙镇上人却不见得少。河边岸上人挤着人,都来看今年究竟谁能拔得头筹。

今天午时一过,客店便大多将要关门歇业。故一早出门时,诸多侠士已将包袱收拾好,乘船而来的,便将包袱搁到河边停船上;骑马而来的,则将包袱拎在手头。

第一场论剑是韦天赐对祁慎。韦天赐率先上了论剑台,祁慎稍稍擦了擦剑,不过刚衣袖飘飘的从人群中走出来,便听得论剑台下嚎叫之声此起彼伏,一声更比一声阳刚。

祁慎负剑上了台子,尚不及开口说话,呼号之声已将她话音完完整整的湮没了。

除此之外,论剑台上,正对面的还有个男人挑了挑眉,挤眉弄眼道,“祁道爷,手下留情,我怕疼。”

论剑台上四名茶天枢,两名乃是太乙剑派的师父师兄,令二人则是隔壁天师派。其中三个人交换视线,啧啧喟叹,大抵不知如今的年轻人闹的哪出,只有余真人仿佛看热闹似的,捋着胡须直乐。

祁慎面无表情抱剑一揖。

考虑到祁道人的脾气,叶玉棠觉得她必定已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她也确实没有手下留情,整个人湛蓝的道袍飘飘,千刀紫光剑气追得韦天赐化作一道红影满场逃窜。起先还能从那道影子奔跑裹挟的风声里听出点笑声,惨叫连连之中,捏着嗓子于风中告饶道,“祁道爷,轻点,人家怕疼道爷不知道呀~”

但祁道人到底脾气大了点,给韦小公子爷嘴上占了几句便宜,急于求胜下他脸面,八尺拉吊屡屡失利,一招运力之际,被韦天赐捉着机会近的四尺,一刀背朝着灵台追截而去。

韦公子倒是个怜香惜玉的脾气,甚至都犯不着四天枢出手,但见祁慎纤腰被刀背一顶,险些跪倒在地。稍稍稳了稳身形,勉强止住一口气血上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余真人道,“日月山庄,韦天赐胜。”接着又是一句,“下一场,长孙茂,对寻戒!”

寻戒不疾不徐上了论剑台去,半天没见着长孙茂。

北极天枢不耐烦,又叫了一声:“长孙茂!人呢?”

他在几级台阶下头半蹲着身子系绑腿,忽然闻言道:“在这!”

系了半天,终于系好了,步履沉重的上了论剑台边缘去。今日换了个造型,全身打绑,周身坠了无数个麻布袋子,每个袋子里都鼓鼓的,不知装了什么东西,走起路来稀稀疏疏的响。

众人定睛一看,看清后,不免有人笑出声来。

北极天枢道,“你往中间站啊。”

长孙茂理了理衣服,道,“不,我就站这。”

北斗天枢噗地笑出声,“你站那儿,不当心就摔下去了。”

有人在下头大声解释道:“你看他将包袱都携在身上,定是赶着回家呢。说不定此刻驿马都在候着他了,他不站边上,不是误了时辰吗?”

论剑台下头又是哄地一边笑。

北极天枢又问:“你的兵器呢?”

长孙茂拍拍衣服上坠的一只只布袋子,“都在这呢。”

北极天枢道,“你将兵器都收进包里,还怎么论剑?”

长孙茂道,“棠儿新教了我一招。”

这话答不对题,北极天枢更是懒得同他罗唣,只皱眉问了句,“棠儿?叶玉棠?”

他道,“正是。”

叶玉棠立在论剑台下。

祁慎下了论剑台,走过来站在她身边。

不及她开口说话,叶玉棠在袖袋里摸了摸,摸出一粒梅子递给她。

祁慎不解其意。

叶玉棠道,“吃点酸的,免得一会儿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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