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52)+番外

“你答应过朕什么！”殷烁怒不可遏，拔高了声音，他的目光凌冽得能杀人，当即训斥道，“努吉！你好大的胆子！”

努吉只是愣了一瞬，瞧着殷烁愤怒的模样，旋即便笑了。

“陛下息怒。”他说，“臣是答应了陛下要求，可陛下也没说不能真碰萧总管，陛下把人交给臣，臣奉命救人，从中捞点好处，有何不妥。”

努吉笑着迎上殷烁盛气凌人的目光，没有丝毫畏惧，甚至有点看好戏的意思在里头。

“城边的交易，陛下不会忘了吧？”

努吉的话题隐晦又甚似提醒，像是在暗示殷烁什么，又笃定了对方暂且不会拿他如何，他轻快地笑着，玩儿似的还掐了把我脸。

殷烁拳头紧握，攥得咯吱作响，他盯着努吉恶鬼般的模样，可又无可奈何，他叫努吉滚出去，努吉不恼，亲了我一口起身走了。

我坐在貂毯上，脑袋伏在床边，殷烁要过来，他的手刚要碰我的肩，我立马拦住了他。

“别碰我……”

殷烁卸了一身怒火，整个人霎时变得自责又无措，他的手僵在半空，手指动了动，到底是收了回去。

“阿玉……”

殷烁唤了我一声，屋内陷入沉寂，好半天无人再说话，他站在我身旁，注视我许久，也不走，门外的风刮进来吹乱了帘子，玉珠碰撞的声音此时显得格外清晰。

殷烁取了件衣服披在我身上，我闭着眼，几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对他说：“陛下，你给的，有没有问过我……是不是我想要的……”

殷烁黯然，未做回应。

我气若游丝，下一秒就要咽气似的，声音极小：“你想让努吉救我，为什么不事先问问我？”

我哀怨地说：“陛下……你应该让我安安静静的去死……”

“这宫里头，我早就呆够了，可是又无处可去……唯有死才能解脱……”我道，“殷烁，你真残忍……”

年轻的帝王，可以说曾经让我引以为傲的人，如今却令我心灰意冷，帝王不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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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大雪连续下了整整三日，铺天盖地，似乎要将整个皇宫都埋进这场汹涌的雪里，宫人来不及清扫地上的雪，隔日院子里便又积了好几层。

三日后雪终于停了，万里无云的天幕总算出了点金色的光辉，灿烂的阳光倾斜着泼洒在朱红色的宫墙之上，映得梁端的雪照出亮眼的光晕。

萧府院内的雪也堆了一层，本是掩了道，行路艰难，就在几个时辰前有宫人赶来清出了一条路，几个时辰后就听闻是皇帝要来。

我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应该是说做不出什么表情去面对殷烁。

萧府里上上下下奴才也好，主管也罢，全然换了一批人，就连我那不起眼的小侍从也没了影，眼下站在门口值守的是皇帝身边的御林军，不以为然的，当真以为我是位高权重，好大的面子，好大的阵仗。

我原先想召人把殷烁放在我这儿的虎符给他送过去，事到如今再由我拿着实为不妥，可惜当下竟然可笑地找不着人送过去。

殷烁他真要来，我也拦不住。

远远地听见声音，殷烁身边定是跟随了不少宫婢，可进来时却只见着他一人，外面坚守房门的御林军一同齐声向殷烁行礼，墙头的积雪似乎都被宏伟的声音震落了许多。

殷烁隔着距离看我，我也看他，他走的近了我便后退一步，这一举止让他愣住片刻，不知作何回应，眉宇间像是凝了一团乌云，脸色也不好看。

他张了张嘴说道：“你我何必如此生疏。”

我冷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殷烁又向前走一步，走得极慢，我也悠悠地朝后退，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像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防线，诡异得近乎压抑。

他伸手想碰我，我立马偏开了肩膀躲开他的触碰，他僵在原地，勉强挤出的一丝笑容霎时四分五裂，他忽然绷不住情绪猛地捉住我的肩膀，抓得紧，贪婪又急切，眼里透着掩盖不住的狂躁。

“阿玉……”

他的声音颤抖，整个人呼吸都变得沉重，他似乎在思索些什么，平复了许久才稳住气息，长长地舒了口气，那份突如其来的暴躁又被浅浅的笑容所替代。

他说：“阿玉，好好养身子，草原的药师我已经命人召进了宫，他能治你的病，阿玉也莫要再跟我闹脾气了好吗？”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自言自语阴晴不定的模样，甚至可以称之有些病态的疯魔，只觉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可笑。

他轻轻地揽住我的肩，很快又放开转身便走了。

他才离开没多久，正面迎来一位雪鬓霜鬟的老人，他走到院子中央，手里拄着拐杖，整个人佝偻着身子晃晃悠悠的，既而又出现两位人高体壮的蛮族勇士，不由分说的就上前把我按住，力气大的出奇，我哪里挣得开，只能任由其死死扣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