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梅(86)

“妈妈，我是薛文，是您的女婿！”

看到老人有些傻呵呵的打量着自己，薛文连忙又自我介绍了一遍。

熟悉而亲切的话语，陌生而俊逸的面庞……挽梅奶奶瘪了瘪嘴，突然沙哑的抽泣起来。

薛文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出头，比薛明年轻的多。还有他的那份气质神韵和风度，都是挽梅奶奶所不曾见过的。难怪冬梅要死心踏地的跟着他，不辞辛苦的医治他！还有挽梅……老人深深的叹了口气，一时间泪眼涑涑，不敢再往下想。

“妈，您怎么了？”

薛文连忙上前抓住老人的手。

“孩子呀，是我们老韩家福份薄，担不起你这么个好女婿啊……”

薛文泪流满面，老人的话让他酸楚倍至。

“妈，我永远是您的女婿！我的一切都是冬梅给的，我会守她一辈子，永远做您的女婿！”

“文儿……唉！亲家呀，看来我这辈子注定要绝后哇……”薛母无奈的望着儿子，又看了看冬梅的母亲，忍不住低声悲泣起来。

薛母的一番话又触动了肖萍心里那根最敏锐的弦。她佝偻起身子蜷缩的婆婆怀里，无声的泪湿透了薛母并不单薄的衣衫。

“傻闺女，是妈不会说话又伤了你。别哭……别哭坏了身子，你看看，咱这个家哪一样不是担在你的身上？只能怪我命薄啊，担不起冬梅那么个好媳妇和我那未见面的孙子啊……”

薛母只顾安慰眼前的肖萍，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两颗一直在流血的心。当挽梅奶奶的悲泣愈加凄凉时，当薛文的脸色由白而青逐渐失去颜色时，薛明痛心的唤起来还在悲感中不能自拔的肖萍。

善解人意的肖萍顺着丈夫的眼神看到了薛文那张失常的脸，看到了挽梅奶奶脸上纵横的泪。她连忙压住心里的悲伤歉意的说道：“妈，都是我惹了你……妈妈，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你的眼睛刚好，可千万不能流泪啊……”

“是啊，妈妈，大夫不是说过吗，你的眼睛不能流泪……”

内疚自责的铁君偷偷地拭去挂在脸上的泪，陪着笑脸为老人拭泪整容。

“妈，求求你，别再折磨大哥了！”薛明带着哭腔面向自己的母亲，同时用手紧紧地搀住了几乎被痛苦击垮了的大哥。“妈，这十年来，我们彼此还有自己的依靠，可是大哥什么都没有，求求您，妈！让大哥静一静！”

薛明把薛文送回了房里，两双苍老的手无言的握在一起，禁不住泪水凄凄。

“妈，注意自己的眼睛啊……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薛韩两家……妈妈，为了您的眼睛，也为了挽儿……”

看着贤惠善良满脸愁容的肖萍，再看看楚楚可怜，清秀羸弱，一直在像亲生女儿一样照顾着自己的铁君，挽梅奶奶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傻闺女，你们都不欠我什么，倒是我这个土埋到顶的人欠你们的太多啊……”

“不是的，妈妈……是我欠你们的，欠大哥的……我有愧于你们，整整十年，我一直在想着还您老人家一个女儿，还大哥一个妻子，可是……我永远比不上冬梅姐姐，我代替不了她，也走不进大哥的心里……”

铁君的话深深刺痛了两位老人，不约而同的一声叹息，她们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薛母一心想让铁君成为自己的儿媳妇，每次铁君来过这边她也总是旁敲侧击的拭探着铁君的口吻。铁君有嫁薛文的心，但是因为薛文的淡漠，薛母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怕铁君改变主意，毕竟她也是个近三十岁的女人。

挽梅奶奶一直被铁君的善良和痴情所感动。从薛母的话里话外，她知道铁君为了报恩一直苦守着薛文。老人又想到了挽儿，她心里清楚自己的孙女也在喜欢着薛文……

悲从心来，这位苦命的老人只能把自己的想法压在心里。从见到薛文的那刻起，她的心就再也没有安生过，她喜欢薛文，从心里往外的喜欢，如果薛文不是挽儿的姑丈，如果不道破所有的事实，她宁愿自己眼瞎，宁意薛文称呼自己奶奶！可是，不争的事实又容不得她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挽儿与薛文也不过才认识一年有余，挽儿还是个学生，他们的年龄相差整整十六岁！铁君已近而立，她等了薛文近十年！于情于理，即使薛文不是挽儿的姑丈，该嫁薛文的也是铁君而不是挽儿……

“铁君，好闺女……”老人用颤抖的手抹去铁君脸上的泪，很诚恳的说道：“铁君啊，如果不怕我脱累你，就做我的冬梅吧！薛文仍然是我的女婿，让我去对他说……你们都是心地善良的孩子，老天爷会赐福给你们的……”

铁君悲酸的扑在老人的怀里久久地抽泣着，没有人知道她内心深处的感受！为了报恩，她将永远有负于对她倾注了满腔痴情与爱恋的施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