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梅(57)

“挽梅，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有什么不对吗？”巷子口，薛文停住脚步，看着调皮地打量着自己的挽梅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在猜你今年有多大年龄。”

挽梅调皮的眨着眼，其实她知道姑姑嫁了一个长她八岁的丈夫，如果薛文的年龄没有欺瞒的话，那么他该比自己大十六岁。

“我今年三十六岁，整整大你十六岁。”

薛文虽然不避讳自己的年龄，但他脸上的黯然之色足以说明这个年龄带给他的遗憾。

“你看上去也就三十多一点！那个……大哥，你大礼拜休吗？”

温文尔雅干净利落的薛文的确不像是个三十六岁的人。为了不使薛文陷入年龄带给他的困惑，挽梅连忙叉开话题。

“大礼拜不休，我可以在家工作，你尽可以来。”

“不会又是铁将军把门吧？”挽梅歪起脑袋，盯着薛文嘿嘿地笑着。

“小鬼，这个给你。”薛文面带微笑的把两把钥匙交到挽梅手中：“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什么时候想来都行。”

“你不怕赶不走我？我会赖上你的？”挽梅收敛了笑容，故作严肃的问。

“只要彼此过得安心，但求问心无愧！”

“嘻嘻……”看着一本正经的薛文，挽梅嘻嘻的笑着霸道的说：“我字典中的赖字是不讲良心的，你得看着我上了车才能走！”

“行啊！”

薛文爽快的应着，看着挽梅蹦蹦跳跳的上了公交车，郁闷多年的心终于被久违了的轻松所替代。此时的挽梅如同彼时的冬梅，她们的身上都凝着一股让他难以抗拒的神奇力量，拒不掉，永难忘。

公交车越走越远，薛文的心里泛起了一股难以言尽的失落。虽然他一直在极力的与挽梅保持着距离，但心底那股想亲近她的感觉却是他无法克制的。

武铁君远远的就看到了满目悲凉的伫立在人行道上的薛文。她紧跑几步来到薛文面前，疑惑的盯着他的脸。

“铁君？”薛文意外的看着她：“你不是要坐一早的车回薛集吗？”

“难道我就不能在这里陪你几天？”铁君垂下头，清秀的眉宇间已被忧郁刻上了几道不规则的皱纹：“文哥，你怎么会在这里站着？”少倾，铁君又仰起脸，认真的审视着薛文的脸说道。

“有些想家，出来走走……”薛文的目光有些飘忽不定。

铁君暗暗叹了口气，抑郁的心愈加的沉重起来。

薛文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看着暗自伤神的铁君，他的心里又涌动着另一种噬骨挠心的悲愁。曾经娇生惯养、活泼单纯而又任性固执的铁君，在那次灾难性的变故中承受着一生负疚的重荷，终日郁郁寡欢。

铁君悄悄的拭了拭即将溢出眼角的泪，从见到薛文的那刻起薛母的对自己的嘱托就一直在耳边回响。她理解薛母对薛文的期待，也见识了了愁眉苦脸的肖萍在无奈的自杀未遂后那张日渐憔悴的脸。正如薛母所言，她不欠薛家什么，他为薛家所做的一切已远远的大于她不能生孩子所带给这个家的缺憾。薛母求她救救这个家，她明白薛母的意思，更理解救这个家的含义，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想以报达的方式救这个家，怎奈冬梅已经在薛文身上永生，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容自己报恩的一席之地。

“文哥，我们结婚吧！”铁君扬起脸，像是卸下千斤重担，轻松而固执的对薛文说道。

薛文茫然，望着铁君那张透着微许嫣红的脸，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文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希望你说这句话，既然你不想说，就由我来说吧，让我来代替嫂子照顾你，我相信我们在一起会很幸福。”

为了薛母，为了那个残缺不全的家，铁君想用自己的终身幸福来换取薛家的安宁，安抚自己这颗一直在负罪中倍受煎熬的心。

薛文怆然的叹了口气，她理解铁君的心情，也知道她那颗一直想要报恩的心。漫说自己没有这个想法，就是有，他想娶的也不会是铁君，因为他清楚铁君的背后还有一个在默默的守护着她的施宁：“铁君，别负了施宁，只有他才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至于我……我不是没告诉过你，我的爱早已随着冬梅的离去而消失，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别在我面前提施宁……”铁君瞬间泪流满面，施宁是她心里最沉最美的痛，可惜的是为了报恩，他们有缘无份：“文哥，我和施宁之间真的没有任何瓜葛，我要嫁的是你，要想断我的念头，除非你再娶新娘！”

铁君悲恸而近似无助的呐喊招来路人好奇的眼神，薛文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拽起她的胳膊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