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梅(102)

“岁岁平安！岁岁平安吗！”眼看场面愈加尴尬，夏阳连忙给薛文换了一只杯子，同时站起身子举杯说道：“今天是文哥的大喜日子，既然有缘走在一起，就该高高兴兴地为这对新人干一杯。”

“说得好！”为了活跃气氛，浩存连忙跟着起身，同时拉起了身旁的绘青，“为缘分，也为了文哥的幸福，干杯！”

“谢谢……谢谢……”

薛文杯子里的酒在颤抖中洒去大半，为了不让大家看到自己的失态，凭着仅有的一丝理智，他一仰脖子喝干了杯中的酒。

“干啊！新郎都带头喝了，我们也不能落后啊！”

为了让婚礼掀起＊＊＊＊＊，夏阳尽量用高亢的音调激活婚礼的气氛。

喝干杯中酒的客人陆续落坐，只余下把酒而立的挽梅和铁君。

“姑姑，我敬你！”

铁君不能不喝挽梅敬的酒，但昨夜过激过量的自我摧残已经让她对酒有了十二分的抵触，但是现在，即使这杯酒是穿肠的毒药她也不能不喝。

一阵剧烈的呛咳，铁君连忙背转身，酒又呛鼻而出。

“铁君！”情急与心痛之下，施宁抑制不住的起身唤道。

“没事……没事……”

铁君痛苦地用手绢捂住鼻翼。施宁的反常已经让熟悉他们的人为这场婚礼捏了把汗。

“你？”

挽梅愣呵呵地盯着施宁，她怎么也想不到施宁会做为女方的傧相来参加这个婚礼，而且就坐在自己的身边。

“嗨！是我……”施宁举着空杯尴尬地苦笑着，“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看着面无表情的薛文和惊诧异常的铁君，挽梅突然对着施宁‘灿烂’地笑了起来，这个酒桌上原来还有一个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

“你好！”挽梅痛快地喝了杯中的酒，“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泪，从带笑的眼窝里溢出，这回傻盯着她的不仅是极度痛苦的薛文，还有施宁和铁君。

像是突然找到了感觉，也找到了可以下步的台阶，施宁豪爽地拿起酒杯，斟满挽梅和自己的杯中酒，“为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干杯！”

“挽梅……”

“施宁……”

薛文和铁君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表情极为复杂的脸上透着心底的隐痛和不安。挽梅盯着薛文，施宁盯着铁君，两只举着杯子的手都在不由自主地颤动着，酒席间一时雅雀无声。

“姑丈，祝你幸福！”挽梅讪讪地笑着，挽回了气氛。

“我也祝你，铁君！”

施宁脸上的笑不比挽梅好看，两个人心照不喧地喝着各自的酒，又各自品味着内心深处那份难以言说的隐痛。

婚礼在异常平静的气氛中进行。不胜酒力的挽梅已带了三分醉意，但她仍然兴致极高地和施宁侃侃而谈，相互敬酒。

“挽梅，少喝点吧。”

江宇涛轻轻地取过挽梅手上的酒杯，不忍看她继续借酒消愁。

“没事的，宇涛。难得今天有好心情，更难得遇上了施大哥！总之，喝醉了也不怕，不是有你在吗！”

“挽梅，你该多听宇涛的……”

自从接到挽梅的信，薛文的神经就处在崩溃边缘。只是没了退路的他，一直在竭力地克制着。

“怎么？大哥，你认为这酒我不该喝吗？”一声大哥，聚拢了所有诧异的目光，“对不起，该称姑丈！”当发现自己失态时，她急忙纠正道。但是心底的那份遗憾和那份痛却是无论如何也纠正不了的。“姑丈，我忘不了长久以来你给我的关怀与帮助，我一直想对你亲口说声谢谢，谢谢你曾给予我的好，也谢谢你为奶奶所做的一切，同时也祝你新婚快乐，阂家幸福！”

薛文的脸色由青而白，曾经下肚的酒水如剧毒穿肠。但他仍在克制着，忍耐着。他曾向薛明保证过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与过失再给亲人带来无畏的伤害与打击。

“铁君姑姑，也谢谢你替我照顾了奶奶，姑姑若是地下有知，会像我一样的祝福你……我知道我的姑姑是最善良的，也正是她的善良与真诚为我和奶奶铺就了今天的路。铁君姑姑，不要再在自责中生活，姑姑虽然走了，但她无憾，更无悔于她所做的一切，她不仅把爱留给了后人，也赢得了后人深深的爱……”

挽梅的话既带着真诚，也透着失意后对姑姑深深的眷恋。她从江宇涛的手中取回酒杯，看着悲苦异常的铁君涩涩地笑着说道：“姑姑，我再敬你一杯。”

酒缓缓地滑进挽梅体内，迷惘和辛酸在酒劲的作用下由内而外地向外延伸。她的脸不自觉得扭曲起来，可她仍在强自镇定的站立着，让那夸张的笑容顺着扭曲的脸无止境地向外漫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