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在说什么啊？”
从树背后探出一个脑袋，女孩好奇的望着独自低喃的白袍人。
“这个世界的神灵在意光和暗吗？”
耶和华的声音有些干涩，不知是何种感情驱使自己问了出来，他忽然不明白自己抹杀暗之领域的行为对不对，当初是因为报复和厌恶，现在想想到底是太冲动了，他的一时冲动可能毁去了对方成神的机会。
“光和暗？如果神灵在乎光与暗，这个世界早已失衡。”
原本清脆的女声变为了低沉的嗓音，耶和华惊讶的注视着女孩被脚下的阴影包裹住身体，褐色的长发仿佛染上了一层寂寥的阴翳，浑身的气息变得晦涩而沉静。她看着面前的白袍人，碧色的眼眸里古井无波，明明身处于此世却好似置身于深渊之下。
“那么，我宁愿他们任性的跨越这个界限。”
“倘若世人都不在乎光与暗，岂不是和这些游走在人间的神灵一样，荒谬而任性。”
仿佛听到了什么动静，耶和华的唇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当着对方的面，他抬起手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创造出了一个金山羊，看上去不论是灵魂波动还是外表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不久后，岛屿旁边的海水翻起一个白色浪花，蓝发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在岛上寻找起了自己抓来的忒尔菲，当他看见了那个惊恐望着自己的金山羊后，立刻愉悦的笑了起来。三大域主之一的海皇波塞冬完全不顾对方的后退，直接让自己变为了同样的金山羊，并且撒着蹄子就往对方那里奔去，咩咩叫得好不欢乐。
之后发生的事情……不忍直视。
耳边是两只绵羊的咩咩叫，不想让自己瞎了眼的耶和华扭过头，木然的转过身看向身旁的某位神灵，似乎在无声的质问着对方。卡俄斯漠然无语的看着外面的那一幕，本来想要说出的话被咽了下去，事实胜于雄辩，波塞冬的行为已经严重降低了希腊神系的廉耻。
宙斯男女不忌就算了，哈迪斯和侄女结婚也太正常了，问题是波塞冬口味完全超过了前两者，连卡俄斯都没有料到会在眼前上演人兽‘恋’。
“他……是特例。”
降临于女孩肉体中的创世神轻咳了一声，只能如此解释道。
“是吗？”
完全不信的反驳了一句，耶和华淡漠的打量着周围的结界，淡淡的黑暗神力和自己截然相反，清晰的证明了对方的身份，看来卡俄斯也不想被认出来啊。
“第一次见面，我是光明神耶和华。”
虽然早已猜到了对方是谁，但是该有的礼貌依然不会少，耶和华没有再为波塞冬的事情而坏了自己的心情，他目前的兴趣主要集中在对方的身上，这可是他第一次碰到同等级的神灵啊。
“黑暗神卡俄斯。”
碧色的眸子里浮现出同样的意味，女孩用着于肉身不符的嗓音说出了古老的神语，这是同样出生于混沌的神灵才能明白的语言。彼此都没有说出什么多余的称呼，创世神不过是世人给予的敬称，却从来都不是他们的身份，最初的最初，他们都仅仅是光明与黑暗罢了。
“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最后一位诞生的同伴。”
清浅的笑声混合在其中，卡俄斯向对方发出了友好的邀请，当年感受到的波动估计就是这位光明神了，没有什么比跨越了时空见面还要来得愉快。
神念回来的时间很快，毕竟他的任务只是了解时空彼端是什么，当神念携带着经历回归于主世界时，上帝才从沉眠中再次醒来。看着早已醒来却不敢动弹的路西菲尔，耶和华用手撑着床沿坐起身，指了指被对方压在了身下的发丝，平静的说道。
“路西，你压倒了我的头发。”
金发天使连忙起身把压到的发丝弄了出来，有些羞愧的坐在床上望着圣光中的神。
“既然你已经吸收了信仰之力，便在这里好好梳理一下力量，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淡漠的用手指抚平了长发，如果说刚才还有好好训一顿对方的意思，那么现在心神被异世界勾走了的上帝只想专研时空问题了。他眨了眨金瞳，说出了这番话后便离开了寝宫，反正前面的大圣堂已经因为路西而恢复了常态，他自然是不会继续住在寝宫。
做好了会秋后算账的心理，路西菲尔却错愕的发现对方在醒来后就走了，上帝的态度也无法让他庆幸起来，有时候温和其实便是一种敷衍，而神灵最擅长的就是这一点。只感觉一瞬间之间的距离反而拉远了好多，就在睡眠之中，有什么不知道的变故扭转了上帝的想法。
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西菲尔抿了抿唇，不甘心的思索着中间的缘由，他有预感这件事必须弄清楚。
回到了自己的御座上，耶和华一直都在想着同伴二字，原来他也是有着同伴的，哪怕是互相并不认识，哪怕他们都隔着时空的障碍，早在自己但诞生的那一刻就被其他神灵所察觉，这样的感觉冲散了心底积压的寂寞。
“黑暗神，卡俄斯。”
嘴里咀嚼着这几个神语，银发神只靠在自己的座椅上，面朝着虚空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时空裂缝的到来将两个毫无关联的主位面打开了一条通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人类这个引子，他是不是该感谢这些新诞生的生灵，是他们连接了两个世界的重合点。耶和华回忆起神念在深渊的旅行，地狱的彼岸花和自己在裂缝前见到的一样，红艳似血，美得凄厉而悲凉。
世界的变动才刚刚开始，他相信这绝对不会是终点，黑暗本源和光明本源的世界相交接，日后一定会有其他的主位面继续靠近，届时……就是所有同伴相见的一天了。
“法则……怎么办，本该阻止的我却不愿意阻止，就当是任性一回，就这么一回。”
法则冷冷的注视着这位创世神，它已经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干脆就不出声了。
第六十三章
世界的变动除了神谁也不知道，耶和华安静的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虚空裂缝出现，每当有新的世界的气息产生，他总会第一时间过去看看，只是现在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耶和华有所举动的前一秒，法则就履行职务将裂缝合拢。
几次下来，上帝也就打消了和法则对着干的心思，思索起了卡俄斯的提议，自己的神念和希腊神系的创世神沟通过彼此的意见，都认为时空裂缝是几个主位面相互碰撞产生的，而缘由则是因为几个世界的人类命运似乎联系上了。
卡俄斯活的时间比耶和华要长很多，就连希腊神话位面都要比希伯来古老一些，所以当他说出了那边的发展进度后，耶和华就明白是自己这边最晚了。要知道那几代神系都把人类创造了超过三次，从最初的黄金时期到白银时期，再到青铜时期和黑铁时期，中间跨越的时间进度是数以千万年来记。
“真的很晚吗？”
金色的神瞳中望着人类的活动轨迹，看着这些人类与天使和精灵打着交道，并且一点点创造出属于他们的历史，耶和华颇为不满的对比那边说道。
“是你睡的时间太久了。”
听着上帝第一次出现的攀比心理，法则默默的吐槽了一句。
“……这倒也是。”
被法则提醒了一句，耶和华想起了自己诞生之后去干了什么，顿时脸色微红的没有反驳。估计也没有哪个创世神一诞生就去睡觉吧，尤其是一睡就把创世的时间给拖后了很久，也难为法则一直都没有去叫醒自己。
“为什么你没有催促过我，法则。”
“若是你不愿意创世，又有谁能逼你，我在等你自己调整好状态。”
法则似乎想起了创世之前的上帝，那时候的银发神只像个孩子一样，看着偌大的混沌虚空而不知所措，只能以沉睡来暂时逃避责任。现在和过去相比，上帝舍弃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已经蜕变得很优秀了。
耶和华的神情明显一怔，下一刻微微的弯起了眉眼，极淡的笑意从眼角流露出来，带着冰雪消融般的柔软，金色的眼瞳都因生动的情绪而显得流光溢彩。
“法则，又有一道虚空裂缝了，是你处理还是我处理？”
“我去。”
“你可以多信任我一点……”
“我就是因为太相信你，才会让你的神念溜到了别的世界去。”
银发神只和虚空中法则在大圣堂中交换着意见，不经意间，创世神和法则的僵硬关系松缓了不少。
“神。”
清雅的声音中带着天使独有的虔诚，被打断了和法则交流的上帝扭过头，果然看到了站在后殿门口的路西菲尔，然而金发天使看上去格外的憔悴，像是无法入眠的凡人，眼中充斥着隐约的疲倦和焦躁。
“路西，你怎么了。”
耶和华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忽略对方好几天了，这段时间来他都被异世界的乐趣吸引住，就连天堂的事情都没怎么去关注了。神默默的为自己的行为汗颜，怪不得法则都要专门来提醒自己一句，原来是他真的过分了一点。
“信仰之声一直在干扰我的思想，求神赐予我一次圣光净化。”
走到了御座之前的地方跪下，路西菲尔看着倒影着自己面容的水晶地面，这次真的是有气无力了。这段时间他都陷入了对天使而言的噩梦，一旦入眠就会看到信仰之声编织出来的混乱景象，各种生灵对他的信仰成为了他最想要摆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