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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条仙女裙(147)

赵又锦认命,小心翼翼在小区外的公厕里摘掉头纱,跑到路边打车。

就,就当舍命陪君子吧!

她抵达公墓后,又找到公厕戴上头纱,慢慢地走进大门。

只看见台阶最顶上站了个人,从她开始往上爬,到最后与他平行,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他始终像尊雕像,一动不动。

哪有人这么扫墓的?

赵又锦想起自己,每年和舅舅舅妈,或是和爸爸一起去看望妈妈的时候,她有说不完的话。

总觉得一家人面对墓碑一语不发的场景太悲伤了,所以她竭尽所能活跃气氛。

“妈妈,全家人又欢聚一堂来向你致以亲切的慰问啦。”

“你女儿是不是又比去年好看一点了?”

“那也是你的基因好,遗传得好。”

所以那些日子里,悲伤只是很短暂的一阵风,还活着的人都好好活着,努力地笑,努力地热闹。

对比之下,陈亦行安静立于母亲墓前,就显得感伤多了。

公墓在半山腰,漫山遍野长满青草,而他一身黑色正装,是这副画卷里唯一的沉闷色彩。

离开时有个小插曲,赵又锦见他要走,赶紧拎着裙摆先往下跑。

冷不丁惊起一只麻雀,呼啦啦望天上飞,麻雀吓一跳,她也吓一跳。

……

再后来,发现陈亦行下午出门了,她又鬼使神差跟着他来到了电影院。

好在他选座位时声音大,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赵又锦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悄悄跑进厕所隔间里,关上门,从长袜里掏出手机,也买了张票。

还好他旁边有空座!

哎,于晚照要是知道她这么努力,还不得夸她是活雷锋,感动中国好邻居?

赵又锦塞好手机,偷偷地溜进了电影院,又偷偷坐在他身旁。

只是电影全程,她连挪挪屁股都不太敢,大气也不敢出,又很想拍拍脑门问自己:赵又锦,脑子进水了吗?买在他附近不就好了,何必买在旁边受这个罪?

腰酸背痛腿抽筋,实在难捱。

好在也不是无事可做,她一边看电影,一边观察旁边的人。

光影明灭里,他依然赏心悦目。

某一刻,电影抵达**,老人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她一怔,似乎看见了陈亦行眼里若有似无的水光。

他没有哭,还是平静地望着荧幕。

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他总是情绪不外露,很好地,从容不迫地,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不流露出任何怯意。

可相处许久,赵又锦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能穿过那副厚重的铠甲,窥见一丝真心。

伤心时也不会过分表露,但眉心会轻拧。

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手指也无意识捏起,扣住手心。

也许是老人哭得太悲切,也许是音乐太感染人,也许是明明灭灭的光影里,身侧的人太令人揪心。

赵又锦忽然拎起裙摆,默不作声站起来,一路猫着腰走出了放映厅。

她跑进厕所隔间里,摘掉头纱,也不顾这个形象会引来周围人的侧目,很快又重返影院门口。

元旦期间,影城有活动,工作人员穿着厚重的可达鸭玩偶服,和小朋友们合照,向来往顾客招手。

赵又锦捉住了其中一只,急促地问:“可以帮帮忙吗?能麻烦你把衣服借我几分钟吗?”

“可达鸭”一愣,在头套里闷闷地问:“借衣服?”

赵又锦口不择言:“是这样的,我男朋友正在里面看电影,我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想借你的衣服几分钟,跟他告个白,送个礼物!”

有了这个借口,她这身婚纱似的打扮似乎也恰到好处。

“可达鸭”不疑有他,但略显犹豫:“这个我要问问我们经理……”

赵又锦着急地问:“那你们经理在哪?”

万万没想到,旁边那只“可达鸭”立马摘掉头套,笑嘻嘻说:“在这儿呢。”

赵又锦:“……”

十分钟后――

经理还在替她加油打气:“冲呀妹子,告白顺利啊!!!”

在他们的帮助下,赵又锦顺利穿上了可达鸭的玩偶服,虽然穿的过程里,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慌张感。

奇怪,说好的陪陪失落的邻居,怎么会付出到这个程度?

可不容多想,那只厚重的头套已经盖在她脑袋上了。

赶鸭子上架不过如此。

赵又锦艰难地呼吸着,姿态笨拙,抱着从影院柜台买来的超大糖果礼盒,探头探脑等在门口。

不多时,一场电影放映结束。

她一眼看见随着人流鱼贯而出的某个身影,心跳骤然加速。

于是――

在电影结束后,陈亦行徐徐走出来,扫了眼热闹的大厅,正在思索那个看不见的人先一步离开是跑哪里去了,就被一只金黄色的“可达鸭”拦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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