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柚(30)

“是哪个女孩子？”

家阳笑眯眯地说：“子柚，您见过的。”

打扫完客厅的吴芬见家阳和外婆神秘兮兮地凑在一起嘀咕，没好气地说：“你们祖孙俩又瞒着我做了什么事？”

家阳一脸无辜地摇摇头，外婆却神情自若：“芬子啊，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吴芬不以为然。

“家阳找到女朋友了。”

吴芬哑然，家阳摸了摸后脑勺，补充道：“她叫向子柚，和我一个学校的，今年大三，念德语专业。她学习很好，人也很善良。”

吴芬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外婆沉下脸：“芬子啊，你可不许骂家阳，也别再跟他说什么校园恋情有始无终、不靠谱之类的话，我可不同意的。那女孩子我以前见过，的确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吴芬扯扯嘴角，淡淡地说：“哦。”转身去了卧室，继续做清洁。

家阳和外婆面面相觑，都有点不敢相信吴芬这个平静的反应。

这时吴芬突然从卧室走了出来，对家阳说：“家阳，如果你们都是真心的，妈妈不会反对你们交往。我现在只求你和外婆，只求我们一家人身体健康，每天开心快乐。”

家阳愣住，母亲转身再度走进房间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了她泛红的眼睛。

家阳和子柚在一起之后，也养成了没事逛书店的习惯。

农历新年前几天的一个下午，子柚和家阳去了一墨书店。这次家阳没有开车，吃了午饭后，两个人搭了公交车过去。

这一年的冬天是名副其实的暖冬，只在元旦前后下了一点小雨雪，之后天一直放晴着，和去年冬天那场罕见的暴雪比起来，完全是不同的景象。

“还记得去年的大雪吧？”家阳含笑问道。

怎么会不记得？就是在那场大雪停下的午后，她重新遇见他，意识到她之前拒绝他的心根本没那么坚定。

他的目光越过她看向窗外，俊秀的面孔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迷人：“那几天的大学下得我透心凉，我就在想，我前不久刚被喜欢的女孩子拒绝，好不容易有个寒假可以懈怠一下，能全心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假如足够幸运，说不定可以在大街上，或者其他地方偶遇你。然而偏偏天公不作美，一场暴雪差不多断了我出门求偶遇的机会。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那几天我夜夜失眠。”他收回目光，凝视她，“好在雪停了，我抱着试试的心态出门瞎转，没想到真遇到了你。”

回想那一刻，子柚也觉得很奇妙：“我也没想到会遇到你，所以当时一下子就傻了，只知道干瞪眼盯着你，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动不了。”

他本来离她就很近，为了方便说话，更是往她的座位又凑近了些：“你这算是间接承认我魅力非凡，帅得让你目不转睛？”

她忍住一个白眼，开玩笑地说：“才没有，我想的是，你恐怕是个跟踪狂，不然我怎么老遇到你。”

这时公交车刚好遇上拐弯，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忽然向她这边倾斜，一个暖暖的吻不偏不倚印上她的嘴角。

她倏地推开，脸慢慢变热。坐在前面的两个小姑娘恰好目睹了这一幕，捂着嘴偷偷地笑，让她窘迫不易。

家阳一派镇定从容，对着她的耳朵悄声说：“没错，我是跟踪狂，今后我还要跟你一辈子。”

她把头靠在窗玻璃上，闭上眼睛。

温暖柔和的阳光在他和她的周围流转，紧紧地将他们抱住。

和往常一样，过年这天，子柚跟着父母去了爷爷奶奶家。

吃年夜饭的时候，她在爸爸给爷爷斟酒的时候，要求给她也来一点儿。

爸爸眉毛一挑，爷爷则诧异地连杯子都忘了放下：“女孩子喝什么酒？别喝酒，你跟奶奶和妈妈一样，喝点果汁就行了。”

她不免讪讪，知道爷爷一直对她的撒娇无力招架，于是撅着嘴，央求道：“爷爷，我就喝一点点尝尝味道，就一点点，我保证。”

爷爷皱眉，眯起眼睛摸着下巴苦想一下，还是妥协了：“行，言文，给你闺女也来一点，就一点点，不许多。今天过年，破例一回。”

他转向孙女，乐呵呵地说：“在外面可不能喝酒，知道吗？”

向子柚连连点头，生怕爷爷反悔似的，马上接过爸爸的酒瓶，给自己手边的玻璃杯倒了浅浅一层酒。

她端起玻璃杯，仰头一饮而尽，豪迈的架势让一桌的四个大人都瞠目了，她不等他们问话，语气坚定地说：“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们。我交男朋友了。”

餐桌上一片寂静，但是很快，几个大人全都笑了。

她晕晕地看着他们，爸爸妈妈的笑带着了然与欣慰，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爷爷奶奶两个人则笑地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