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呢(16)

只觉得，冷淡的心仿佛被烧灼了，以一种缓慢而奇特的速率。虽然很讨厌，很陌生…却忍不住靠近、亲吻…

何菻感到他的手在轻颤。她抹了下眼泪，抬头望着他，他的表情过于平静，眼睛黑得发亮，直直凝视她。

“何菻。”他低声唤，嗓音柔和。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

她的心莫名一跳。

“我头一次觉得，我们相遇是个错误呢。”他看着她，“我对你…无可奈何。”

何菻怔住。

他轻笑一声，漂亮的眼睛眯起来，如神秘大海的眼睛里仿佛藏了太多不知名的情绪。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她无言，只是静静地退后一步。

“周会长，我从来不懂你，我也不想懂你。”

他顿了顿， “小可爱，你说出来的话真是令人伤心呢。”

他的表情散漫起来，眼睛也仿佛瞬间失去了光泽。某一瞬间，他的情感几乎流泻出来，但是她没有发现。

这一刻，他恍然觉得再也没有了兴致。

杀戮也变得枯燥无味。

这意味着，他已经背叛了自己的初衷。而他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要回家。”她说。

“如果你不去，我就不能保证你可以安全到家了呦。”

何菻只好被他牵着手，穿过树丛与小溪，朝着不知名的方向前进。

一片深邃的海洋。

已是深夜，静谧无声，海仿佛喝醉了酒，摇摇晃晃。

不知何时，会长往前走去。

他径直走向，那片海。

何菻吓了一跳，想要拉住他，但他没有理会。

他只是回头，半开玩笑地说了句，“小可爱在担心我吗?”

“……你要做什么?”

他温柔地抚摸她的脸，指尖暧昧地滑过发梢，最后轻轻按住她的唇，摩擦片刻，直到那唇染上艳丽的玫瑰。

他缓缓收手，不目转睛凝视她…又仿佛在透过她，思考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嘘…”他低低一笑，“何菻，你大概救了我，也毁了我。”

“但是…”他漫不经心道，“这究竟是什么感觉，只有我自己感受呢。”

“才开始，到结束…是我一个人感受的呢。”他笑了笑，语气很轻，“这份感情真孤单呢。”

何菻怔住。

“你说说，我怎么会迷上你呢?”男人单手撩了下刘海，黑色瞳孔仿若掉入浓雾，“不知不觉，就这样了呢。小可爱…我以为我的心全是黑色，原来它也有温情的一面。”

“如果温柔只占据我心里的一个小瓶子…”他看着她，“那么，瓶子里都是你呢。”

“…你喜欢我吗?”何菻顿了顿。

“喜欢么…”他慢慢靠近她，低头凝视她的眼睛片刻，“小可爱，什么是喜欢?我只会伪装和杀人。”

她不懂他。

他看她很久，像是要记住些什么。他的眼神在海风中是那么的温柔，令她几乎忘掉他的罪孽。

“何菻。”他第二次这样唤她。“我有没有说过，这是很好听的名字。”

“会长，你…”

“当我是一个杀人犯就好了。”男人歪头一笑，有些俏皮，“以后不要想起我。”

“…你是要去哪里吗?”她有种预感。

男人眨眨眼睛，“小可爱的表情看上去很有趣呢。”

“……”

他转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前襟，两只手臂悠悠下落，走路的背影修长而懒散。

她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进了海里。

“你要去游泳吗?”她一头雾水。

他却一直没有停下。

很快，海水漫到他的胸口。他转头，好像往她这边望了一眼，短短一瞬。

他的唇动了动。

但是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仿佛被海水淹没了。

这时，太阳升起了。

水面波光粼粼，余夜的影子不复存在。一切恍若一场梦。

她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双眸浸出泪水。也许是这个原因……

只有他才能真正懂自己吧。

待她再次望向那片海，一丝人影也无。而她的泪水顺着皮肤轻淌。

他掉入了陷阱，迷失在自己创造的原罪里面。

关于他很多事情……她曾一无所知。可如今，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她好像看到了他那本来无形的痛苦…具体地、生动地跳跃奔腾，蹿入海风中每一个部分。

不爱也痛，爱更痛。

痛至违背原则，只能如此选择。

带着某一记忆，去拥抱新的生。

是这样么?会长?还是说，你其实早已经……

没有答案了。

这一切，仿佛神秘的箱子，被永远沉入了海底。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结局的小伙伴，你们觉得周会长为什么选择死亡？他真的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