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寒胜雪(6)
虽说水患已经治好,但是太子心头之困难除,回宫后又是一番龙争虎斗,心里不免难受起来,尤其阿濛和她的母亲,就愈加不想面对,于是将回宫之期拖延半个月。
有臣子提议紫桑山水秀丽,太子可去游览一番,于是益谦带了一文臣一武将打扮成布衣百姓,上了桑山。
山上人烟稀少,行至一水涧,忽闻一女子歌声,轻灵纯净,好生享受。
张益谦寻声觅去,只见那清秀优雅的女子在溪边浣衣,淑婉动人。
太子一行想找些水饮,便上前交谈,张益谦只道自己是个落魄书生,和几位朋友一起四处游学,女子将其邀至村中,热情款待。
女子名叫柳梦茹,与祖父柳占厘居于山中。
张益谦饮了一杯茶,环顾四周,只见泥墙之上有副字画,画工细腻,字体秀雅。
他看着柳梦茹微微一笑:“没想到你们还如此文雅?”
柳梦茹腼腆地低下头,柳占厘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此是茹儿信笔涂鸦之作,难登大雅之堂,让书生见笑了!”
张益谦惊叹:“原是姑娘所作,难怪如此有灵气!”
两方相谈甚欢,柳梦茹发觉眼前之人丰神俊逸,才高八斗,心海起了波澜。
在言语中张益谦得知柳家原是紫桑大家,也算是书香之家,商贾豪门,只因柳梦茹父亲经营不善,家道中落,父母病逝,这才移居山林,不问世事。
日暮,太子一行留宿柳家。
第二日,柳梦茹便领着他们在山上游玩。
林间云烟缭绕,耳畔鸟语啾啾,佳人言笑不绝,张益谦不由得心情愉悦,大为放松。晚上,他们仍宿于柳家。
晚上,张益谦仰卧于床榻之上,望着窗外如钩明月入了神,心中想着白天的事情,深深陷入柳梦茹的笑容之中,多么纯真甜美,没有宫中那些个阴暗,他享受这样的轻松畅快,他迷恋柳梦茹的毫无顾忌。
忽然脑海中浮现阿濛的脸,嘴角的笑一下便收敛起来。
无眠,太子走到村边的矮桥上,感慨了好几遍:“孤星冷月无眠道,疏影稀风断肠桥”。
不多时负责暗中保护他的下属前来接应:“太子有何吩咐?”
太子低头看着他说:“你明日安排一个人假装富家公子,到柳梦茹家提亲!具体这样做……”说完之后,下属便退下去,张益谦也转身回到柳家。
他却不知,这一切都被看在眼里,听在心底。
“孤星冷月无眠道,疏影稀风断肠桥”,柳梦茹躲在树底下默念,“太子,你为何如此伤心?”
富家公子扬言看上柳梦茹,要娶她为妻,柳梦茹托辞考虑几日,祖父劝她,她却宁死不从,眼神直直地看着张益谦,张益谦对上她目光的那一刻,便知她的心思。
他们逃出桑山,太子便急切问她:“为何要放弃富贵,反而对自己这个穷困潦倒的书生倾心?”
她看着身后的葱郁,言辞恳切,淡淡而言:“梦茹仰慕你的才华,不期望此生能富贵荣华,只愿与君相伴,白头偕老,仅此而已!”
听完,张益谦便紧紧牵着她的手,深情款款地望着眼前人:“你是如此洁白无瑕,纯净自然,我怎能不依恋你?”他在心中暗下决定,此生,他要永远把她带在身边。
三个月前,张益谦夜探无果折道而返,第二日宫人一大早便来禀告说:“太子昨夜相与太子妃道别,只见您已睡下便走了!”
阿濛着急道:“昨日我去母亲那处,回宫乏了不慎入睡,太子来了,你们为何不通禀?”
宫人连忙说:“是太子说不用通禀的。”
一旁服侍的宫女笑着说:“太子这么大没出过远门,这一回离别之前许是想和太子妃您好好说说话,但是太子又体贴太子妃您,不想打扰您安睡,便忍下相思之苦,离别之情!”
周濛听着,呆呆地发笑:他果然还是喜欢我的,那时只是一时气话。
之前吵架的事她没有告知任何人,也不想母亲担忧,再生事端,于是在芸茗那儿也掩饰着,她只管等他回来,她相信他们的感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民间危机四伏,皇上出宫次数屈指可数,与百姓接近的机会微乎其微,更别说遇到惊世绝才。益谦听父皇说他曾从民间带回来七八布衣之臣,但最终还是卷入家族漩涡中,在威逼利诱下或牺牲或同化。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张益谦从桑山回宫后,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将梁诚封为贴身侍卫,而王若则为宫中乐师,可免除周围的威胁,又可增加他们与自己的信任程度,在时机尚未成熟时,不将两人的真材实学暴露于人前,因此他们到了皇城没有惊起任何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