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处沉吟(44)

因着还有一层这样的缘分在，奶奶有问必答，一五一十都和楚曈说了，等晏元夕出来叫奶奶吃药的时候，奶奶握着楚曈的手，在和他讲自己年轻时的风云往事。

“你是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一个人打五个大汉都不在话下的……”

“奶奶，该吃药了。”晏元夕把药拿过去，倒了杯水。

“唉，小楚，你等我吃完药再接着和你说啊。”

“奶奶，不着急的。” 楚曈笑了笑，然后看向晏元夕，她半散着头发，脸上有深深的疲倦。

时间也不早了，楚曈没多留，倒是奶奶招呼着他再过来玩。

“奶奶，你怎么对他这么热情？”晏元夕问道。

奶奶笑了笑，“小楚又不是别人，你们以前玩得那么好，怎么现在倒生疏了，怪见外的。”

晏元夕叹了口气，“今时不同往日了。”

“你心思太多，别人未必这么想，我看着他就挺好的，又礼貌又体贴，是个好孩子。”

“奶奶，人都是会变的。”

“人会变，但人的底色是不会变的，别把人想得那么复杂，是你的心太复杂。”奶奶笑了笑，“好了，早点睡吧，别工作得太晚了，注意身体。”

第21章

奶奶做手术那天楚曈先去公司把今天紧要的事情处理好，然后请了假，开车去医院。

晏元夕一个人坐在医院的蓝色凳子上，看着“手术中”的灯牌亮起红色，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医生之前反复说了这只是一个小手术，没什么问题，但是当奶奶进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她还是觉得心里空空的，很慌，很紧张，惶恐不安。

“给。”楚曈坐在她旁边，把热牛奶递给她。

晏元夕愣了一下，接过温热的牛奶，盖子已经拧开了，瓶口冒着白色的热气，好像这种温度通过指尖、顺着手一指漫到了心里。

“谢谢。”晏元夕喝了一口，有种踏实的厚重感，像担心的什么东西落了下去。

突然松了一口气。

当看到奶奶被推出手术室，听到医生那一句“手术很成功”的时候，这几天积攒在她心里的压力像洪水一下倾泻出来，到底是没忍住。

楚曈轻轻搂住她，“没事了。”

“小楚也来了？诶，怎么还哭了？”奶奶躺在床上，看着红了眼睛的晏元夕，“没事，一点都不疼，护士小姑娘还和我聊天呢。”

晏元夕揉了揉眼睛，“眼睛进沙子了，奶奶饿不饿？我去买点吃的。”

奶奶没戳破，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想吃栗子烧鸡，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东西了，就馋这一口。”

“不行，医生嘱咐了，术后三天只能吃流食，我去买点粥。”晏元夕往外走，“你吃点什么？”

楚曈笑了笑，“和你一样。”

他没有出去，晏元夕现在需要的不是陪伴，而是一个人静一静，沉淀一下自己的情绪。

“这孩子啊。”奶奶宠溺地摇了摇头，“小楚今天不用上班吗？”

“请假过来的。”楚曈起身倒了杯水，“奶奶有不舒服就按铃，或者告诉我和元夕，医生说等麻药药效过了，伤口可能会有点疼。”

“嗐，没事，奶奶这个年纪了什么没经历过啊。”奶奶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麻烦你了，还特地过来。”

“不麻烦。”

奶奶叹了口气，“幸亏你过来了，奶奶真的要好好谢谢你，不然夕夕她一个人……我怕她压力太大。当时也是不想让她一个人承担这么多，到头来，还是给她添麻烦了。”

“奶奶别想这么多，她心里挂念您，您不过来她会更难受的。”

“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奶奶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晏元夕陪了五天，然后请了个护工过来帮忙照看，楚曈有时间也会过来。

他推开门的时候晏元夕不在，奶奶正在看电视。

“小楚来了？”奶奶看到他笑呵呵的，看到他手里拎的保温壶，“别每次来都带东西，我都吃不完。”

“一点心意。”楚曈去柜子里拿碗，柜子上好几个果篮，打开柜门，里面摆着一堆补品。

楚曈把桌子支起来，给奶奶倒了一碗汤，“和奶奶做的还是差了点味道。”

“你有这个心意奶奶就很高兴了。”奶奶喝了一口，很香甜，“自己做的？”

楚曈摇了摇头，“我不会熬汤，外面买的。”

“熬汤不难的，等奶奶出院了，教你做。”

“好。”楚曈拿过一边的水果刀，开始削苹果。“奶奶，今天元夕没来吗？”

“来了，她送朋友去了，她同事刚刚过来了，高高大大的，小伙子还长得挺俊的。”

楚曈一个出神，刮到了手，伤口很小，冒出一颗鲜艳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