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处沉吟(4)

应该是太累了，从凌晨四点到现在，她也是一刻没停歇地忙着，楚曈看着她的睡颜，安静而温柔，他细细端详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她的容貌长开了，精致又动人，和年少时相比，现在多了几分成熟和风情，眉眼还有过去的影子，但五官却已不再青涩，她的眉尾没有留下痕迹，当初三个月都没散去的青紫也在岁月中慢慢淡去，但她的魅力，比当年更甚。

“街头喂鸽群，绝笔的心情……”手机铃声打破了安静，楚曈赶忙掏出手机，是黄曜打来的，应该是找他有事，他带上门离开了。

“日日写诗，再无什么可说，悦温带，而春而夏而秋而冬……”

晏元夕转醒，是助理打来的电话，她一边接电话一边看到了身上的毯子，助理走之前她还醒着，是谁给她披上的呢？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却马上否定了，这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他说不定都没认出自己来。晏元夕不再多想，换好衣服去停车场，一上车就对上助理那双担忧的眼睛，“姐你真的撑得住吗？要不明天和公司说一下，请个假你休息两天？”

晏元夕揉了揉太阳穴，“没事。”

助理有些着急，“怎么没事啊姐，你都快四十个小时没睡觉了。”本来晏元夕在凌晨两点多已经结束了一项拍摄，在回家的路上又接到了新的工作，前一天也没休息，熬了个大夜，现在直接变成了通宵，从昨天的凌晨五点到现在十一点多，全靠咖啡提神，这样的连轴转，小助理看着心疼，却也劝不住。

“真没事，我这回去不就能好好睡一觉了吗，你别把事情想得这么严重，而且我们接了个新工作，能挣不少钱呢。”

“那也不是这样糟蹋身体啊！”助理愁眉苦脸，“我和蒋……”

“不用。”晏元夕态度很坚决，“明天的拍摄不是九点才开始吗，我可以好好补个觉，你也知道我觉少，能缓过来的。”

助理看她这么坚持，也没再劝。

晏元夕闭上了眼睛，她本来是困得不行，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总是浮现出一个人影。

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楚曈，上个月柏芸芸说几个人见个面的时候她拒绝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楚曈，却不想如今还是碰上了，好在楚曈没认出她来。

心中有庆幸，却也有淡淡的失落，她可以淡然地面对柏芸芸，却无法面对楚曈，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楚曈对她而言还是那么特别的存在。

那是在发布会结束后的后台，一身鸦青色的西装，他长高了很多，整个人健朗又挺拔，头发有些乱，领带也有些松，走在哪里都会发光的他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一样俊美，站在那里核对各个事项，路过的人非常尊敬地和他打招呼，他也点头，一一回应。

黄曜监制从她旁边经过，晏元夕难得搭话，“黄监制，那个人是？”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黄曜笑了下，颇有些自豪地说：“那位是我们《第一花》的项目总监楚曈，年轻有为，能力出众，这次意外要不是他牵头处理，我们这个发布会怕是开不成了。”

晏元夕应该知道的，楚曈这样的人是不会沉没在茫茫人海中，他一直一直都是这样的优秀，这样的让人无限向往。

——

晏元夕还记得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在学校的运动会上，楚曈看着她眉尾还没拿掉的纱布，有些手足无措，“你这伤口……”

“好多了，谢谢学长。”晏元夕脸上挂着笑，她笑起来很好看，像天上软绵绵的云朵，也像小卖部冰柜里的冰淇淋，甜丝丝的，“学长你不用自责，真的没关系啊！”

楚曈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那天他想要是这个女生要他赔偿的话，他这样的境遇，能拿得出手的钱并不多。

“如果学长你要实在觉得愧疚的话……”晏元夕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那待会儿我跑接力的时候，你在终点买瓶水等我吧。”

楚曈听到她这话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初三二班的接力赛三点半开始，你别忘了。”晏元夕说完就走了，留给他一个背影，和其他的人一样的校服，但楚曈觉得自己可以再这么多背影里一眼认出她来。

楚曈如约在终点等她，手里握着一瓶淡盐水。

“难得，我们神仙学霸这是下凡了？”罗饮冰打趣他，要知道这位名列前茅的优等生可是出了名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你怎么在这？”

罗饮冰：“废话，我表妹她们班决赛，她跑第三棒，让我给她加油呢。”

柏芸芸和晏元夕都跑得不错，拿了第二，两个女孩子开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