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处沉吟(31)

“师兄，少喝点。”楚曈在私下里不会叫他齐董，他俩是师兄弟，交情匪浅。

齐扬把酒一饮而尽，杯子里的冰块碰撞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啊，是不是挺没用的？”

楚曈没回答，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我那个糟心弟弟离家出走了，走之前和我吵了一架。”齐扬想到今天和弟弟吵架的情景，笑容里尽是落寞，“他指我的鼻子骂我，说我是个没有心的人。我做哥哥的，总得照顾他，我妈走得早，我爸打拼也不容易，如今远山做到这个地步，他却也是看不到了，他在重病室拉着我的手，和我说，弟弟还小，你多照顾一点，可这小子从来没让我省心，前几天带了一个小男孩回家，说是喜欢他，要和他在一块儿，我不是不支持他的性取向，但是你说这么大个人了，连那个小男孩眼神里的贪婪和欲望都看不出来，还可劲儿地把真心掏给别人，真是傻透了，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齐扬说道这，自顾自地笑了笑，“能和谁学啊，这个傻小子。我说了他两句，他就生气走了，手机也关了，卡也没带，你说他能去哪？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我可怎么向我爸妈交代啊。”

楚曈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齐扬又喝了两杯，笑了笑，“嗐，说这些干嘛，我找你来是要说说明天开会的事。”

“师兄……”楚曈扣住他的杯子，“你想说我就听。”

齐扬摇了摇头，“有什么好说的，还是说正事吧，虽然这也不是个说正事的地方。”

齐扬又倒了一杯酒，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是这样的，明天有公司高管的例会，之前CFO离职的事你也或多或少也知道一点，本来是要等来年开年再定人选的，现在是魏副总兼任，但周董临时说要开会讨论一下这件事，怕是要提个人上来，我这边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但他的意向还不是很明确，我可以把这件事拖到年后，但CFO这个位置十分关键，我想还是放我们自己的人比较好，这是他的资料，你看一下。”

齐扬从包里掏出一沓纸，楚曈接过资料，酒吧里灯光有些昏暗，他挑着重点一目十行地翻看着，这个人的履历十分漂亮，做过几个大项目，手里也有很多资源和人脉，是个很合适的人选，但这事还是有难度的。

“工资待遇都和他谈了，他好像不是很在乎这些，但他现在的公司也确实限制了他的能力，我已经和他联络了半年了，他还是没有明确的态度，这件事我让别人去办了，如果到年后都谈不妥，那我也只能聘用备选的人了。”齐扬把大概情况说清楚，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这件事确实让他有些头疼。

楚曈卷起袖子，把酒给他满上。

齐扬长叹一口气，“我有时候真想不干了，可人啊总是贪心，有了这个就想要更多，总是不满足。”

楚曈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齐扬其实不是来找他说这事的，他不是个轻易和别人说心事的人，但是人有的时候，就是会用一些事来掩盖另一些事。

第二天开例会，齐扬坐在右边首位，整个人有些疲态，但还是和往常一样正襟危坐，认真地翻看着手里的报告，和其他董事听着各个部门的汇报。等流程走完，周董就说话了，齐扬听着周董的发言，脸上没有丝毫不悦，甚至是一副认真考虑的模样，说话间却和他打着太极，也不说不行，就是不点头，“我知道周董为了公司好，但现在这么突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突然拉个人过来也不熟悉业务，我看现在魏副总处理得挺好的，虽然忙了点，但不耽误正常运作，魏副总，辛苦了，今年给你包个大的红包。”

开完会，楚曈去茶水间泡了一杯蜂蜜水，敲了敲齐扬办公室的门。

“请进。”

“蜂蜜水，喝点吧，不然头有得疼。”楚曈把水放在桌子上。

齐扬笑了笑，“又在你面前出丑了。”

楚曈摇了摇头，然后就走了，关门之前齐扬叫住了他，“昨天……是你送我回去的？”

今天早上他在那间房子醒来的时候有些恍惚，但后来仔细一想却发现不太对劲，这间房子的钥匙他放在了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而这间房子的另一把钥匙，在……

“她不让我说。”楚曈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齐扬马上有了答案，看着桌上的蜂蜜水，今早他醒来的时候桌子上也有一杯，温度刚好，甜度刚好。

想起这些，他的心疼得难受。

换季的时候总是容易感冒，公司里不少人都请了假，当楚曈意识到自己的体温有点偏高的时候，还是坚持把工作做完，他打了个车回家，开门的时候看东西都是重影的，他找到体温计，自己量了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