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后妈文里的短命亲妈(32)

冯妙:“一台缝纫机两百多块呢,我听说,最便宜的也要一百三。”

方冀南:“一百三那种可能是蜜蜂牌的?也不一定爷爷弄到哪种票,反正说了要买,咱就买。”

“你可真有钱。”冯妙慢悠悠拉长语调,“你刚开始一个月八块,也就今年才涨到十三吧,一年工资不吃不喝,还不太够呢。”

方冀南想说他有钱。

可是……方冀南顿了顿,笑道:“买回来一大家子用,钱不够再想办法,咱家应该也买得起。”

大过年,小孩们有了压岁钱,其实也没处花,瞎高兴,买东西要去镇上供销社,村里连个商店都没有。

然而大子因为两分硬币的压岁钱,竟格外认定二舅是大好人,居然跟在冯跃进屁股后头跑了一整天,缠得冯跃进想把他扔掉。一群半大小子们还给他捉了只麻雀,用麻绳拴着给他玩儿。

这么一弄,小孩一高兴,晚上就死搂着冯跃进的大腿要跟他睡。

小孩子亲近一个人,表达喜爱的方式大概就是“玩具给你玩、零食分你吃、我要跟你睡”,然而冯跃进对大外甥这种表达喜爱的方式颇有些哀怨,偏偏大外甥还赖上他了,黏胶一样。幸好他跟爹娘一个炕,陈菊英就说那抱来吧,别惹得小孩哭闹,反正夜里有她管。

晚饭后家里来人串门,方冀南陪着闲聊了会儿,回屋时,冯妙正给二子洗脚洗屁股,小孩一时还不肯睡,洗完脚滚在炕上,抱着两只脚丫子自得其乐地啃着玩,蠢萌蠢萌的。

冯妙斜歪在炕上,把他捉回被窝里,哼着眠歌拍哄他睡觉。

有了昨晚的前情,炕上又少了个大子,方冀南心里莫名荡漾了一下,又哀怨,他自己答应了睡一个月炕尾,还不得越界。

他先出去刷牙,回来时便格外殷勤地端了洗脚水回来。

“二子睡了?”方冀南伸头看看,“来,你先洗。”

冯妙:“太阳打哪边出来了?”

方冀南:“傻孩子,哪来的太阳啊,天都黑了。”

冯妙:“你自己洗吧,也不怕折损了你大男人的尊严,叫别人笑话你。”

方冀南一听就知道她在挖苦白天洗尿布的事儿呢,切了一声:“男人呗,男人就是一张脸,你别看那些人在外面雄赳赳的,关上门谁知道真熊假熊,背地里指不定给媳妇端洗脚水、跪炕沿子呢。”

他笑嘻嘻冲她挤挤眼:“懂了不?只要你白天给我面子,晚上我可以跪炕沿子。”

冯妙呸了一下:“不正经。你现在怎么越来越没脸没皮的。”

“这就不正经了?切,你呀,多上了几年学,脸皮还跟个大姑娘似的,你看看村里那些个妇女,说话干事儿比我都野。”方冀南等她洗完了,也懒得换水,加了点热水自己也洗脚上炕,凑过来。

“媳妇儿……”

冯妙微笑以对。

在冯妙揶揄的眼神中,方冀南讪笑扯过棉被,自己主动去了炕尾。农村盘的炕考虑孩子多,本来就大,他一个人睡在炕尾空落落的,别扭。

“来,小二子。”方冀南伸手把二子抱过去。

“刚哄睡,弄醒了你管。”冯妙白了他一眼。

“这小子睡着了跟小猪一样。”方冀南坚持把二子抱过去,拍着孩子念念有词,“二子哎,来爸爸搂你。你是男人,咱们跟家里的女人分清界限,人家不要咱们,咱们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冯妙求之不得,赶紧吹灯自己钻进被窝。自从大子出生,她都多长时间没睡一整夜的好觉了。

除夕守岁熬一宿,初二惯例可以适当赖床。然而天一亮,大子就跑来砰砰砰敲门了。

他可没觉得亲爹因为能把他丢出去一夜而高兴呢,冯妙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大子呲溜钻进来就往炕上爬。

“弟弟,弟弟,醒了吗。”小孩兴奋地又跳又叫,“爸爸,爸爸,来玩。”

平时也没见他起这么早啊,方冀南懊恼骂了句小东西,拎着大子的后脖领把他丢到炕下,赶紧去看旁边被吵醒的二子。

“把尿。”冯妙提醒一句,也不管他们父子三个,自顾自穿好衣服出去了。

方冀南笑眯眯给二子把了泡尿,索性把大子又拎回来放被窝捂着,父子三个便在炕上赖了整整一上午。

然而他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也没享受几天,年初三,镇上的冬训班开始了,集中学习为期一周,地点就在镇中学,正好学生放假,教室食堂宿舍都闲着呢,镇属各单位的人也都在列,冯家一家去了仨,爷爷、冯福全和方冀南都去了。

倒是不担心爷爷没人照顾了。

一走七天,年初九下午,爷爷和冯福全才一起坐着村里的牛车回来,方冀南没回来,说被学校派去县城拉教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