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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妈文里的短命亲妈(20)

冯妙:“……”

冯妙:“我不是跟你要东西。我就是问问家里的钱。你拿了就算三年工资了吧,刚开始在村小学代课,一个月八块,后来爷爷把你弄成民办,一个月涨到十二,到中学又涨到十三,你这几年攒了多少钱,钱都干什么了,都花去了哪里,你给我算算账,我好赖是你媳妇,一分钱的家我都不当,问问总不过分吧?”

方冀南:“……”

他八辈子也没记过账啊。

况且要是单单论他那么点工资,要不是生产队还能分一份口粮,别说养家养孩子,养活他自己都不够。

方冀南烦恼。

他父亲和哥哥被关后,他被监视在家中,覆巢之下,噤若寒蝉。为了保住他这仅剩的一根血脉,他父亲的老战友姚叔深夜偷偷派人把他弄了出来,连夜送出城。

在京郊一处隐秘处所躲了几天,城里还在追查他,姚叔甚至都没敢亲自来看他,叫人给他偷偷塞了五百块钱,又把他送去豫地,托付给一个老部下。

那个老部下自己也正在受牵连呢,并不敢收留他,也偷偷塞给他五百块钱,就让他去别处,辗转又到了冀中地区。他不敢轻易相信谁,更怕给别人带来灾难,他在那里改名换姓,离开冀中,决定自力更生。

之后他几经辗转,换了几个地方,小半年后觉得行踪安全了,才以知青的身份来到冯家村插队。

可惜帮他的两位叔叔,光知道给他塞钱了。这年代有钱他也不一定解决问题呀,什么都要票。方冀南作为家中老小,48年出生,刚学会走路就已经建国了,从小在帝京的大院里长大,没吃过什么苦,多少也有些少爷脾气,花钱总不会一分一厘地算。

然而现在,有钱你也花不出去呀,偶尔跟别人兑换点儿票,贴补贴补,买块肉解解馋,给孩子买点奶粉零食、做件衣裳之类的,这两年他还悄悄买过黑市的高价东西。身上有钱,少不得就大方些。限量供应的年代,大家都短缺,票也没那么好兑,就像今天,大人孩子吃顿肉包子就已经奢侈了。

所以光拿他那十三块钱工资说事儿,别问,问就是一本糊涂账。

忽然一下子,媳妇要跟他算家庭经济账,方冀南有点懵。这些事,冯妙不知道,他现在也没法跟她解释啊。

“你冷不丁一问,那么长时间,我怎么一分一毛算给你听啊。”方冀南,“再说怎么叫一分钱家不当,哪次你说要用钱,我不都是多给你?”

“就是花一分,要一分,我一分钱的私房没有。”冯妙,“我懂,你是一家之主,我又不挣钱,活该。可是我就问问家里的钱怎么了?”

方冀南略带烦躁:“瞧你跟审问似的,我花钱你又不是不知道,每个月的伙食费,跃进上中学以后,他的学杂费、伙食费也都是我顺手交了,咱又没分家,爹要给我我也不能要啊,平常再给孩子买个零嘴饼干什么的,我那点工资哪还有剩。反正都用在家里了,难不成我还能把钱拿出去扔了?”

冯妙瞥他一眼,没做声。

“你这是不放心我,还是想当家管钱?”方冀南开玩笑的口吻笑道,“你没听说过那句老话吗,女人当家,墙倒屋塌。你瞅瞅满村里,谁家女人当家管钱的。”

“我可不敢当你的家。”冯妙慢吞吞道,“我就是觉得,我跟你结婚后半点地位也没有,你的工资也不给我,花销开支也不许我过问,我感觉自己不像你媳妇,像是你请来带孩子的保姆,人家保姆还有工钱呢,如今新社会,请保姆你还得对我客气些呢。”

方冀南:“……”

方冀南:“冯妙,你怎么这么说话!”

“你看,不许问吧。”冯妙,“我一问你就生气了吧,我是你媳妇,我还不许问家里的钱了,你眼里根本就没我这个人,你对我一点尊重也没有。”

方冀南:“……”

一肚子旖旎吵成这样,半点“饱暖思□□”的兴致也没有了。

不光如此,他这会儿就像一只鼓足了气却被戳了一针的气球,一肚子窝火憋屈,想发火,想骂人。

骂谁?

不知道。人气急之下就想骂娘,可方冀南气得再急,也不能骂媳妇呀。

再说爷爷和岳父岳母就在隔壁呢,他但凡还有一点良心,也不能冲着冯妙张口骂娘。

小两口就这么又吵了一架。

上次他回家,俩人就莫名其妙冷战,几天不见他刚放假回来,就又接着冷战了。方冀南怀疑媳妇中邪了,不讲理,好像是成心跟他找气生。

跟长辈们一个院住着,又不好赌气冷脸不说话,让长辈们瞧出来总是不好。两人倒是默契,不约而同地,开始“人前和平,人后冷战”。